这风声是从什么时候传出去的？
李星锋夹着烟的手指顿了顿，思绪飘回一年前。
从他在周安办公室那天起，安全部就带着两份厚厚的方案来找他，说要在海外铺排“李星锋受打压”的舆论。
国外那些势力，骨子里就信阴谋论那一套。
毕竟，李星锋被官方霸权这种事，在西方的世界里司空见惯。
你一个没背景，没后台的，想把生意做这么大？
在他们看来，大夏的手段还是温和了些，换做是他们，吃干抹净后，直接物理消灭才更加保险。
这种“李星锋是倒霉蛋，被国家压制得喘不过气”的说法，刚好合了他们的胃口。
也难怪，cIA亚洲分部老大约翰查他的时候，拿到的资料全是“被大夏霸权”“星海集团利润被人吃干抹净”的描述，甚至还有几张他“愁眉苦脸走出国资委大楼”的偷拍照片。
那照片，搞不好还是保卫部的人故意引导记者拍的。
烟刚抽完一半，边上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不是年轻人那种急促的步伐，而是沉稳的、带着点节奏的“笃笃”声。
一个穿着藏青色中山装的老头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中山装的领口扣得严严实实，袖口也捋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
背着手，尽管身子有些许佝偻，鬓角有少许的白发，但步伐稳健，却一点不显老态。
老头脸上挂着笑眯眯的神情，眼角的皱纹挤成了两道弯，走到李星锋面前时，声音带着点打趣的笑意：“你这小同志，哪有自己抽烟不递烟的道理？”
“一个人蹲在这，也不去跟我们这些老同志打交道了？”
“看看这群人里，是不是你年纪最小？”
“一点小辈的规矩都没有？”
“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也来一根！”
“赶紧的！”
李星锋立刻直起身，目光在老头胸前那枚褪色的徽章上顿了顿。
徽章的边角已经磨得有些发亮，红色的漆掉了一小块，露出里面的黄铜底色，这是老辈特勤人员才有的标识。
这徽章，不对外发放，是隶属于安全部和保卫部内特别功勋徽章。
一般来说，只有执行过十年以上任务的人才能拿到。
不管是潜伏还是敌对猎杀，一个任务十年......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下意识地，李星锋伸手摸向左边兜，掏出一盒包装崭新的阿诗玛。
刚要抽出一根递过去，却被老头伸手轻轻推了回来，那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思。
“我要抽你手里的那种，别拿这玩意儿糊弄我。”老头眼神很亮，抬手指了指李星锋指尖那根烟，语气里则带着点怀念的意味。
“小同志，其他人不懂这烟的门道，看着都是烟，实则差远了。”
“我负责兵器集团的安保工作，你抽的这种特供烟，只有部里的极少数才有配额，咱俩也算半个同僚，还跟我藏着掖着？”
李星锋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脸，手指捏着烟盒的边缘轻轻摩挲，语气带着点试探：
“您猜错了，这烟真是我蹭王总工的。”
“王总工刚拿了配额，我去他办公室，顺手蹭了一根，我自己可没这福气拿特供。”
嘴上这么说，手却还是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递到老头面前，动作里带着几分恭敬。
老头接过烟，指尖捏着烟身转了转，又凑到鼻尖闻了闻，才从兜里摸出一个磨得发亮的黄铜打火机。
打火机上刻着小小的“兵”字，边角已经被盘得光滑。
他“咔嗒”一声按下，蓝色的火苗窜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凑到烟头上，深吸了一口，烟圈从他嘴角慢慢溢出，眼神里满是回味，像是在品尝什么难得的美味。
“你哄别人还行，哄我可没门。”
“我当年在情报一线的时候，在边境执行潜伏任务，大雪天里躲在山洞里，就靠这种烟取暖提神，抽一口能暖到胃里。”
“退下来这四五年，办公室里摆的都是普通烟，就再也没尝过这味道了。”
顿了顿，老头目光落在李星锋紧绷的肩上。
李星锋虽然站得直，可肩膀却微微收着，显然还没完全放松。
老头声音压低了些，凑近了半步，确保只有两人能听见：
“去年安全部和保卫部，给我们开综合会议，提到大夏多了个特别行动小组，级别很高，是副部长级，却能直接跟智囊团的长老们汇报，不用走常规流程。”
“当时我就猜，能担起这担子的，肯定是个年轻人。”
“毕竟，我们这些老同志们思想都固化了，玩不转那些新东西，只能干些没技术含量的苦活糙活。”
“没猜错的话，这小组的负责人，就是你小子吧？”
这话一出口，李星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被冻住了似的，嘴角的弧度一下就垮了下来。
眼神里的轻松荡然无存，原本带着点笑意的眼底瞬间沉了下去，像蒙了一层寒霜。
这一刻，连握着烟的手指都紧了紧，指节微微泛白，烟蒂被捏得变了形，一点火星掉在地上，很快就灭了。
老头见他这模样，讪讪地笑了笑，摆了摆手，语气软了下来：
“行了行了，别给我摆脸色，我知道这么点破你的保密身份不礼貌，是我老头子心急了。”
“但你放心，知道你身份的人没几个，就算在安全部和保卫部，也只有部级别以上的人清楚，下面的办事员只知道有这么个小组，却不知道负责人是谁。”
“你小子权限大，天天在外面搞大动作。”
“又是去袋鼠国搞航母，又是去毛子那儿弄战斗机，我们要是不知道你的身份，哪天你带着设备回来，被底下的人当成境外间谍扣了，那不是闹天大的笑话吗？”
“我知道你的身份，也是对你的一种保护，真到了关键时候，我手下那些老队伍，当年跟我在边境出生入死的兄弟，可是会用命来护着你们小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