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冰冷的选择如同两座无法逾越的绝峰，沉甸甸地压在许浩心头！
是瞬间的彻底灭绝，还是沦为永世的奴隶和养料？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像一艘在狂涛骇浪中即将解体的小船，每一块木板都在呻吟，每一处铆钉都在松动。
周围，石邵伟、林雅等人如同破败的布偶，毫无声息地瘫软在地，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许浩选择的无声催促。
怎么办？怎么办！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液，侵蚀着他最后的理智。
硬拼？毫无可能。那只眼睛散发出的威压，连让他站稳都极其困难，遑论反抗。
选择灭绝？他不甘心，不甘心人类文明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不甘心自己和同伴们连一丝抗争的痕迹都留不下。
选择奴役？那比死亡更可怕，那是尊严、自由、希望被彻底剥夺，是整个种族沦为待割韭菜的悲惨未来，永无尽头。
“呼……呼……”许浩大口喘息着，肺部如同破风箱般拉扯，汗水混合着嘴角的血沫滴落在尘埃里。
不行，不能就这么认命！一定……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拖延，对，拖延时间！只要能暂时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现实世界，哪怕只有一丝机会……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濒临枯竭的脑海中逐渐成型。
他抬起头，竭力让自己的目光聚焦在那只漠然的巨眼上，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嘶哑地开口，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抠出来的：
“我……我选……第二条路。”
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刻意营造出的、近乎屈服的颤抖。
巨眼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或者说，根本不在意他选择哪一个。
许浩强忍着灵魂深处的战栗，继续艰难地说道：
“但……但是……要让全人类……接受这种……命运，成为……‘生产者’，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
我需要……回去，回到我们的世界……说服……人类的领导层……让他们……下令……全面……投降……否则……必然会引起……巨大的……反抗和混乱……这……不利于……稳定的……‘精神力生产’……”
他说得断断续续，每一个停顿都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和身体的摇晃。
他试图让自己听起来像是在真心为“胧”考虑，为那个所谓的“高效生产基地”献策，尽管他自己都觉得这番说辞苍白得可笑。
面对这样一个碾压级的存在，任何计谋都显得像是孩童的把戏。
果然，那冰冷空洞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那微不可查的“兴趣”似乎转化为了一种更加明显的、如同观察实验鼠试图啃咬笼子的……居高临下的“玩味”。
“哦？说服？投降？”
声音依旧平直，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淡漠，
“你在试图……拖延时间，蝼蚁。你以为，回到你那脆弱的‘现实世界’，就能找到对抗我的方法？
或者，只是想带着你的同伴，苟延残喘片刻？”
许浩的心沉到了谷底。被看穿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胧”并没有直接戳破他的谎言然后施以惩罚，反而以一种更显轻蔑的语气继续道：
“你的想法……很天真，也很无趣。不过……你的这点小聪明，倒也提醒了我。
让你直接去‘说服’你的同类，效率确实不高，而且，你对我的‘力量’，对珐玛文明的‘伟大’，理解得还远远不够。”
巨眼的瞳孔似乎微微收缩了一下，像是在进行某种运算或评估。
“也罢。在你履行你那微不足道的‘代言人’职责之前，先让你……开开眼界吧。”
“在你试图回到你的‘地球’之前，先在这里……探索一下。”
冰冷的声音如同指令般落下，
“这个地方，你或许可以称之为‘未知暗殿’，虽然它比智能体构建的那个比起来，显得有些粗陋，但是它的核心则要复杂得多。
这里的核心，是一个临时枢纽，一个链接着诸多‘成果’的节点。”
许浩一愣，没明白对方的意思。
“成果？”
“嗯，”胧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
“当初，珐玛文明在遭遇重创，主体陷入休眠之前，为了确保文明的延续，我们向宇宙中释放了难以计数的智能体，如同播撒种子。
它们的使命，就是寻找合适的智慧文明，建立精神力收集系统，为我们的复苏积累能量。”
“‘星期四’，是找到你们‘地球’的那一个。它……做得还算不错，至少，在最终毁灭前，它孤注一掷，成功将我唤醒。”
“但它并非唯一。”胧的声音如同在陈述一段平淡无奇的历史，
“绝大多数智能体都失败了，在宇宙的蛮荒和各种意外中湮灭。
但仍然有相当一部分，找到了它们的目标，并取得了不同程度的成功。
有些世界已经被完全掌控，其文明成为了合格的‘精神力农场’；有些还在拉锯，智能体与土着文明的战争尚未结束；有些则像你们一样，智能体刚刚完成初步渗透或构建了类似‘珐玛大陆’的虚拟诱捕系统……”
许浩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地球……竟然不是唯一的目标！
宇宙中，还有其他文明正在遭受同样的厄运，甚至……已经彻底沦陷！
“这些成功的案例，都在持续不断地向虚空中沉睡的珐玛主体输送着能量，虽然微薄，但汇流成河。”
胧继续解释着，仿佛在给一个无知的学生上课，
“而这个‘未知暗殿’，就是我临时构建的一个通道聚合点。它链接着一部分被智能体成功入侵、或者说‘标记’了的世界，包括……你们的地球。”
“你可以去看看，去了解一下，珐玛文明的‘触角’，究竟延伸到了何种地步。
去感受一下，你所要面对的，究竟是怎样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等你真正理解了这一切，或许……你那所谓的‘说服’，才会显得不那么可笑。”
“你不是想要回去吗？”胧的声音里，那冰冷的玩味变得更加清晰，如同猫戏老鼠般的残忍，“可以。回去的通道，就在这个‘暗殿’的某个角落里。”
“自己去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