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步走到光头男人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其扶起。
抬头望向台上气息未乱的阿火，六爷沉声道：“你是我见过最强的人。”
阿火翻了个白眼，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和不耐烦：“什么最强？还差得远呢！”
这话让六爷微微一怔，他实在难以想象，这世上竟还有比眼前阿火展现出的恐怖实力更强的人存在。
他看着阿火脸上那副无奈甚至有些憋屈的神情，确实不像是在说谎。
六爷忍不住追问：“还有人……比你更强？”
这下轮到旁边的殷烁开心了。
他看着阿火吃瘪的样子，哈哈一笑，幸灾乐祸地插嘴道：“有啊有啊，自然是有的，有个人，他可是挑战了人家整整八次，结果被人家结结实实暴揍了八顿，这两年啊，学乖了，不敢再去找人家打了，现在倒开始教训起别人来了！”
阿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膛起伏了一下——这殷烁果然还是那么让人讨厌。
他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阿斌那副淡然超脱的笑容，一时间竟也无言以对。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不管尝试多少次，结局似乎都难以改变。
其实打不过并不要紧，最令人沮丧的是那种感觉——仿佛永远也无法超越对方，甚至看不到一丝成长起来能战胜对方的希望，这简直让人绝望。
阿火烦躁地抓了抓自己本就极短的头发，像头被激怒的公牛：“无聊得要死，老子走了，不陪你这小白脸玩。”
说罢，他气冲冲地转身，大步流星地就往外走。
殷烁看着阿火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故意提高音量喊道：“喂喂喂！你就这么走了？他们一会儿要是杀我怎么办？”
阿火却仿佛充耳不闻，头也不回，大摇大摆地消失在门口。
旁边的小炽本来也想跟着溜走，可他不是阿火那种我行我素的人，只能乖乖站在原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直到殷烁锐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才赶紧挤出一个大大的、略显讨好的微笑，说道：“烁哥，我永远陪着你。”
殷烁看着他那副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好气地说：“小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小九九，迟早有一天我要被你们活活气死。”
小炽赶紧打断他，露出更加大胆的笑容：“不是呀，烁哥，其实我们在心里都很佩服你的，只是……你也知道，我们几个都不太喜欢动脑子，所以……你的‘牺牲’比较大嘛。这一点，兄弟们心里都清楚得很，再说了，火哥那暴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嘛非得跟他呛着来呢？”
殷烁微微愣了一下，仿佛被点醒。
他是不是陷入了一个诡异的循环？
为什么和自己这些最亲近的兄弟在一起时，无名火气总是特别容易冒出来？
越是感觉安全、放松，毫无警惕的时候，这股火气反而越大？
这现象确实奇怪。
果然，小炽这么一说，他才猛然想起：对啊！像阿火那种脑袋一根筋、脾气一点就着的家伙，自己干嘛要跟他较劲呢？
想想老大是怎么对待他们的——永远是那么包容、引导。
他一下子恍然：果然，老大就是老大，自己永远也学不会人家老大那种春风化雨、以柔克刚的待人方式。
想到这里，殷烁紧绷的脸也终于松弛下来，甚至露出一丝自嘲的笑意。
他收敛心神，目光转向旁边正惊讶地望着阿火远去方向的汪六，恢复了谈判者的从容：“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了吧？”
汪六回过神，脸上也挤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点头道：“拳头为大？是这个道理吧？”
殷烁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带着几分揶揄：“明明有更文明的方式解决问题，你非要选择这种最原始、最暴力的开场，怪得着谁？还有那个脾气火爆的家伙，你非要跟他比武力值，这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他看了一下汪六，说道：“既然真想谈，那就坐下谈，站着算怎么回事？”
汪六点点头，将扶着的、虚弱的光头男人小心地交给身边的手下搀扶好，然后缓缓走到旁边的椅子旁坐下。
他坐下后，还是忍不住好奇地再次瞥了一眼阿火消失的方向，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探究：“真的……还有人比他更强？”
殷烁第三次翻了个白眼，语气里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我说你好歹也是坐镇一方、统领群雄的江湖大佬，怎么还像个小年轻似的，对最原始的武力值如此执迷不悟？解决事情，靠的是脑子，是手腕，是格局，这不比拳头更有力量？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你个人武功再高，在外面，人家一梭子子弹扫过来，你还能扛得住不成？文明人，得有文明人的思维方式。”
汪六闻言笑了笑。
不过殷烁眼神中掠过一丝了然：“他们都是些常人难以理解的怪物，跟他们比这个纯粹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但你想知道有没有人比他强？那确实是有的。我说的是各方面——枪械、格斗、反应、意志力……都比他强！不过嘛，人家是怪物中的怪物，咱们普通人，就别自讨没趣去比了。”
他话锋一转，带着谈判的利落，伸手拍了拍放在桌上厚厚一沓资料：“来来来，给你看点东西。看完这些，咱们才好往下谈。你看快一点，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耗。”
说着，殷烁将手中那份厚如砖块的资料，朝着对面的六爷推了过去。
六爷微微诧异地看着殷烁笃定的神情，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那份沉甸甸的资料。
他翻开第一页，目光落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上，开始慢条斯理地翻阅起来。
汪六一直以来都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
没办法，他身上的担子太重，需要照顾的东西太多，所以他考虑的也多。
此刻，面对眼前这完全超出他能力范畴的情形，接过资料的那一刻，他心中翻腾的念头是：自己到底何德何能，竟惹上了这群人？
他非常清楚，有些人和自己完全是两个世界的。
在地下江湖这片暗流涌动的领域，他六爷绝对称得上是叱咤风云的人物。
可以说，整个地下城，真正有实力能与自己掰手腕者屈指可数——他手中的力量之强已让许多人忌惮。
而他身边的人，也绝没有一个泛泛之辈。
就比如刚刚那光头男人，这偌大的地下城，能入他法眼的对手几乎没有。
其全力爆发时展现的威势，早已在过往的无数任务中得到印证，地下城当中，当今罕有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