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后。
沐枫依旧是保持着年轻的容貌,林七夜三人一样的保持着来到桃园时候的样子,而红缨的头上却已经有了几根白发。
沐枫的父母也因岁月蹉跎变的手脚不便,脸上布满了皱纹,但没有任何的疾病,这都来自于沐枫回归的权柄。
沐羽也人到中年,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家庭。
由于沐枫容貌的原因,他和家人商量搬到一处人迹罕见的地方选择隐居,否则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卧室中。
红缨坐在梳妆台前,依旧注视着自己的面容,时间在她的脸上刻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皮肤也开始变差。
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喜欢笑的少女。
“老婆,饭好了,我们去吃饭吧!”
沐枫推门进来,看着穿着一身武术服的红缨,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了?怎么忽然换上了这一身衣服?”
红缨摇摇头,语气平淡没有了之前的朝气:“没事,我只是想趁我还拿的动剑的时候。
在和你耍一把。”
沐枫坐在她身边,白皙、不朽不老的容貌与此时的红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红缨依旧靠在他的肩膀上,问出了十五年,在海边的那个问题,“老公,我老了吗?”
沐枫摇摇头,“没有,老婆,你是我的妻子,你会永远年轻。”
他边说着,紧紧握住红缨那已经流失了大量水分的手,摸着再也没有之前的那种感觉,但依旧温暖。
“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永远都不会!”
“你不是想耍剑吗?走,无论任何时候,我都会陪你做你想做的事。”
庭院中。
秋风将树上的枯叶吹的散落,地面上被林七夜整理出一堆堆的落叶。
林七夜看着红缨与沐枫持剑对峙,表情凝重,也许他这是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时间权柄。
它会让一个人从年幼成长到一个拥有非凡力量的年轻人,更会让一个年轻人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
锵——!
红缨主动出击,招式依旧凌厉,数年累积的经验让她变的沉着稳重。
沐枫侧身躲闪,持剑格挡,但却被红缨一记转身提肘击退数米。
他揉了揉胸口:“哇,老婆你来真的啊。”
但后者却没有和沐枫多言,“看剑!”
二人再次交战在一起。
将近十分钟后,红缨体力有些不支,反手荡开沐枫手里的剑,一剑封喉。
剑锋在沐枫脖颈一厘米处停下。
二人都浮现出了满意的笑容。
“噢耶!”
坐在一旁观战的三人立即蹦了起来,“红缨姐真棒!”
“红缨姐真厉害!”
红缨也是朝一旁三人,比了个‘耶’,缓缓放下手里的剑。
当然她知道这是爱人让自己的,正处少年的沐枫又怎么会打不过已经步入中年的红缨呢?
甘愿服输而已。
此时,红缨也是露出久违的笑容,这是一个月以来,她第一次笑。
恍惚间,沐枫又想起了,第一次与红缨见面,那个开朗而又羞涩的黄油小熊。
“走,老婆,我们去吃饭吧,吃完饭,我给你捏捏肩。”
红缨用力的点着头,“好!”
随后她上前搂着沐枫,抬头望去,“沐枫,你就是拯救我的神明!”
……
二十年后。
一个深秋的黄昏。
沐枫搀着嫣然衰老的红缨来到了自己父母的墓前。
同行的依旧是那几个人还有已经衰老的沐羽,而她的丈夫早就在一年前病死,孩子也成为了一家人事务所主要管理。
此时,时间的权柄在每个人的心中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
一家人事务所也交于陈牧野一手提拔起来的新人打理,而至高剑尊的牌子,现在也有很少人记得。
曾经的风光一时,现在也不过是在时间里湮灭。
沐枫看着父母的坟墓,红了眼眶。
纪念搀扶着沐羽走到沐枫身边,后者看着依旧年轻的哥哥,感慨万分,她操着苍老的声音对纪念说道:“纪念姐姐,谢谢你。”
纪念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些寿命有限之人,和他们对比,这点岁月对她来说甚至都没有一瞬。
“嗯。”她只能轻声回答。
“哥啊。”沐羽喊道,“你说,长生究竟是一种幸福呢?”
“还是对人的一种惩罚啊。”
经历了岁月的老年沐羽,此时对生死已经看淡,毕竟她拥有了一个完整的人生。
沐枫却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嘴唇颤抖道:“对不起,小羽……”
而沐羽却露出了笑容:“哥,其实早在多年前我早就猜到你和七夜哥哥、卿鱼哥哥、纪念姐姐,不是普通人。
哪有人这么完美的啊。
我不知道在我死后,你们会去哪里,我只希望你们不要忘了我,我永远都是你们的妹妹啊……”
……
十八年后。
沐枫守在红缨的病榻前,哭的已经失声,而沐羽早就归于一捧黄土,以他现在回归的权柄不支持人起死回生,只能少量延续人的寿命。
病房中,林七夜三人站在旁边默不作声。
“老公……”红缨抬起苍老的手碰了碰沐的头发。
“我在!我在!”沐枫握紧红缨的手,此时,他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老婆,我在呢!”
“你别怕啊!”
“你会……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红缨此时,已经三天没有进食,骨瘦如柴的她已经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早在几个月前,她就感受到了死亡的召唤。
是沐枫强行为她续命到现在。
“老公……我……老了……吗?”
短短的六个字,几个音节在此时的红缨嘴里,说的是那么的艰难。
“不老!老婆,你没有老!”
“你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可是,我……怎么感觉,我……看不清你的脸了呢?!”
“老公,我有些害怕……”
“我……啊……!”红缨的话让沐枫的心支离破碎,他嘶吼着,热泪已经打湿了纯白的被褥,一旁的林七夜甚至不忍心看这一幕。
“七……夜、卿……鱼、纪念……你们……在吗?”红缨呆滞地看着天花板,喊道。
三人齐声:“我在!”
“我们都在!”
三人迅速跑到红缨身旁握紧她的另一只手,干的就像树皮。
“我死后,我老公就拜托你们了,请让他不要那么伤心。”
“不……不要……”沐枫身体颤抖地摇着头,“我不要你走!”
现在他感受到实力不足带来的悲痛,甚至连挚爱之人都留不住。
红缨现在已经开始耳鸣,听不见周围的任何声音,“老公……我现在是不是可丑了……”
“不丑!老婆,你是最美的、最漂亮的!”
“老公……我这真的……想去你的那个世界……去看看啊……”红缨的声音逐渐消失,
“沐枫……这真的好像一个神明的名字啊……”
话落,红缨的瞳孔已经涣散,手从沐枫的手里滑落,无力的搭在了床边。
桃园中,沐枫最后的挂念,红缨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