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钱进,今年23岁,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导游。
纵观我的人生轨迹,平凡到甚至可以用一条直线来形容。
除了小时候的那段时光。
听我父母说起过,我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差点要了我的命。
我自己倒是没什么记忆了,只知道从那件事以后,我额头上留了一个孔状的疤。
大多数时候那个疤看上去就像是一颗眉心痣,由于其黑亮、圆润、轮廓清晰,被认为是贵人运旺、头脑聪慧的象征。
但从我小时候到大的学习成绩来看,我并不属于头脑聪慧那一类型的,也没什么好运气。
让我想起来小时候那件事的起因是我今天见到了一个久违的人,他的面孔与死去的神主很像,每当我盯着神主的画像看的时候,我总是非常容易入迷,随后我就又会想起生病那件事。
最近经常犯偏头痛,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我找镇医院开了些药,但是没什么用。
我请假休息了三天,前两天和妻儿出去游山玩水,最后一天我想一个人呆呆。
于是,当我清晨出去散步时,看到了那个人。
我像逃命似的奔回家,路过爷爷的房间时顿住,但我还是不敢说,偷偷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的命是我妹妹救的。
我爷爷总是这么跟我说,所以当我们清明去扫墓时,不管我有什么事,爷爷都严格要求我回家看望妹妹。
我见过妹妹,但我对此毫无印象,只有一个朦朦胧胧的形状,应该还是在襁褓中,那个小生命,就是我对妹妹的全部印象。
说起那场病,大概是在23年前了。
那年我才六岁。
爷爷钱德老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我是他小儿子的儿子,也是家中这一代唯一的男丁。
小时候,我和程东、谈之月是最好的朋友。
程东留着平头,身强体壮的,但是胆子特小,我们经常因此笑话他。
之月很文静,虽然长得一般般,但是很多人都愿意和她处朋友,她很擅长安慰人,也经常从家里带小零食分享给大家。
我很喜欢之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就像我生命里的那一束月光,皎洁无瑕,却又触不可及。
我们上学不会一起,因为我有起床气,往往起不来,总是踩点才到校。而他俩一个自己骑车,一个由姥姥送,也不会走一起。
但是放学后就是我们的天堂,我们会经常去学校门口的小卖部买最新的玩具和零食,我们买的东西通常不一样,然后换着玩(或吃),这样就能同时享受三份快乐。
只是很可惜,中间我因为生病,休学了两个月,再回校时已是物是人非。
程东跟我说之月跟着他父亲去城里住了,一周前就走了,也在这里退学了。
当时我哭了好久,直到我收到之月一个月后寄来的一盒麻花,我才回归正常的生活。
放暑假的时候,程东拉我去他家的一个废弃的场子玩,他神神秘秘的,我也就不假思索的答应了。
我们照常先用一局弹珠打招呼,随后他爬上一堆沙土,站在上面拉我上去。
自从那次生病后,我的体质一直都不太好,有时甚至坐在那里就突然晕倒。
程东教我怎么坐在沙土上借力往下滑,这里是他发现的“滑梯”,也是我们以后每次单独见面的“秘密基地”。
我们玩累了,就坐在沙土顶部,他跟我分享一包很经典的辣条。
品尝着辣条,我们两人的心情都很放松,他与我说起话来。
“钱进,你有没有关注过那些戴着面具、穿白色衣服的外地人?”
程东的话让我一愣,他仿佛能看穿我正在想什么。我一直想和别人开启这个话题,因为我对这群穿着奇怪的外地人实在是太好奇了!
针对这个问题,我问过爷爷,但他狠狠地把我批了一顿。
这很奇怪,因为他对我一直以来是很宠爱的态度,但在这件事上,他严厉的态度分毫不让。
我当时还小,没想到什么试探,出于对伙伴的信任,而且那个地方被废弃,不会有大人过来,于是,我与他一吐为快。
那群人是在一个雪天突然出现在村口的,一共四个人,皆身披白霞披风、裹着精致的长袍、戴着白色的人面面具。
清晨我是和爷爷一起去迎接他们的,所以我看得很清楚,他们四个人都很高很高,现在想来其中两个应该接近一米九了。
他们自暴风雪中踏风而来,远远看去真像传说中的神仙。
我因为怕冷,一直缩在爷爷和母亲身后(那时父亲出去务工了),其中一个人很亲切的与我打招呼,我听声音她是个像母亲一样温柔的女人。
我永远忘不了在风雪中看见他们走来的场景,那是文字无法描述的震憾,就像是做梦一样不真实。
他们在镇子里大概待了一个月之久,当时爷爷是村长,是他负责给四人安排食宿。
他们自称是“神职人员”,来向我们传达神明的旨意。
这很怪,因为这和书上学的不一样。
市里来的教书老师说这世上没有神明,她否定了我们镇一直以来信仰的焱神,称“祂”是不存在的,因此没过多久她就被遣退了。
我觉得焱神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他暂时睡着了,他缺乏能量,他为整个印龙大地耗费了太多太多,所以他陷入了永久的沉睡。
这些都是爷爷从小就告诉我的,他说镇子以前还会有“气运之子”,上一个陨落的气运之子就是萧重苦,气运之子是继承了焱神意志和力量的传承者,千百年才会出那么一个。
我的记忆里基本上没有那个人的形象,只有在某次他来我们家,被打扮的很漂亮,要等着爷爷上山祭祀的那一面。
爷爷与那几名神职人员走的很近,但那些人从来不会来我们家,都是爷爷去他们住宿的地方,不知道在商讨些什么,可能与神旨有关吧,毕竟爷爷后来在村子里动员做了好些事。
这些人还去过萧重苦的家,他们承认萧重苦是焱神的化身之一,这也间接导致后来萧重苦在极北镇的地位陡增。
虽然我信焱神,但我不理解后来爷爷当上镇长后大兴土木,搞这么大阵仗为萧重苦建庙。
萧重苦生前爷爷可是很讨厌他的,这一点外面的人不知道,但我偷听过他和父亲的对话,镇子里很多人都不喜欢萧重苦,但更多的是嫉妒。
毕竟这里粮食短缺,他几乎不用付出劳动就可以得到粮食,这是大家都艳羡的。
我和萧金也就认识了一年,因为在我上学后,他只呆了一年就离开了。
他比我大三岁,但由于村子学习资源短缺,我们上的是混班,我与他同班,上的内容是一样的。
他坐在角落,很少说话,只有常日葵这一个朋友,大多时间都在看着窗户发呆。
他学习成绩很一般,比我大三岁还学不好,肯定是脑子笨。
我一般不跟他打交道,程东不太喜欢他,还总是课下欺负他。
之月对谁都一样,所以只有在集体活动时,我才会半推半就的和他搭上话。
“你叫…萧金?”
其实我还想知道为什么程东讨厌他,难道因为陈宁安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