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杏儿形色匆匆，没有注意到秦妙妙。
秦妙妙瞅着她的后脑勺，只觉得越看越熟悉。
没忍住，她对着那熟悉的背影，就招呼了一声：
“杏子？”
前头的那道身影，蓦然驻足。
林杏儿听到秦妙妙声音的时候，甚至有些恍惚和不确定，结果转过头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秦妙妙本人站在那儿。
因着雪天捡到女婴的原因，林杏儿只觉得自己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若非这些年，林杏儿好歹也算是历练了一下。
只怕林杏儿根本做不到像是现在这样，还能够条理分明地安排处理的后续事宜。
以至于周围一群文工团的女同志，俨然就把林杏儿当做了主心骨。
只不过……
当秦妙妙出现后，林杏儿的眼神唰得就亮起来。
她是别人的主心骨。
但是对于林杏儿来说，秦妙妙才是她自个儿的主心骨！
想到这里，林杏儿激动得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妙妙！还好有你在！你快过来帮我看看，这小婴儿没事情吧？还有，她这个样子，大概是有多大？咱们实在军区围墙旁边看到的。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去喂奶，可是没有奶……你有办法吗？”
说完最后一句话，林杏儿就眼巴巴地瞅着秦妙妙。
她虽然是疑问句，但是语气却极其笃定。
倒不是给秦妙妙施加压力。
实在是秦妙妙一直以来，在林杏儿的形象，都是无所不能，仿佛什么事情在她的手上，都会有解决的办法。
秦妙妙听到这话，走上前，来到这帮女同志的面前，顶着他们期待而忐忑的眼神，转而上前，伸出手，微微抚摸婴儿裸露在外的肌肤。
同一时间，她小心地将异能输入到女婴的体内，确认她的生命体征稳定下来后，秦妙妙才算是有心思查看起她的状态来。
等看到女婴背后，几乎覆盖一整面的青黑色的胎记时，众人都沉默了。
这……就是女婴成为弃婴，被放置在冰天雪地的原因？
林杏儿更是气得骂出口，丝毫没有委婉的时候。
她来自于后世，相比于这个时代的人，更相信所谓的科学，更坚信妇女也能担得起一片天。
这个时代，虽说不允许封建迷信，虽说不让重男轻女。
但还是那句话，这么多年，根深蒂固下来的观念，哪里是轻易就能扭转阻止？
便是原来在钢厂的时候，有小媳妇生不出儿子来，不也是腰杆子挺不直吗？
即便有些是曾经农场里的职工，那也免不了有这种陈旧的观念。
观念的迭代，只能随着时代车轮的滚滚前进，一点点被碾压淘汰，直至最后被抛在脑后。
显然，如今时候还没有到。
对于林杏儿骂骂咧咧这事儿，秦妙妙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当做是默认。
在抱着女婴，和一帮文工团的女同志，健步如飞，前往军医院的时候，秦妙妙只是对她说了一句话：
“别骂得太快，喘口气。今天风大，你嘴巴张开的时候，风灌到肚子里去，别到时候拉肚子。”
林杏儿欣然接受，放缓了语气，再度开始骂起来。
一帮文工团的女同志，因为秦妙妙的到来，就觉得心中安稳不少，这会儿看到秦妙妙和林杏儿一唱一和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但同时，她们也不由得羡慕起这两人的关系。
有人走在路上的时候，就问：
“杏子，我听人说，你和秦医生当年还是一个屯子的知青。你俩从一开始关系就那么好吗？真有缘分啊！”
说起这个，林杏儿本来还在狂喷那对不负责的父母，结果听到这话后，顿时就蔫了。
她刚开始的时候，哪里就和秦妙妙的关系好了？
分明是死对头才对!
只不过，这个死对头，很有可能就是林杏儿一厢情愿的结果。
人秦妙妙当时的时候，一心就想着吃，哪里顾得上林杏儿那么多的小心思。
顶多林杏儿跟人家掐架的时候，她凑到旁边看热闹而已。
对此，林杏儿表示很心塞。
*
军医院。
秦妙妙等人到来的时候，急诊里面的黄主任，看到秦妙妙手中的女婴，神色一紧，就开始安排起小护士来。
尤其是陆冉，更连忙找病房里的孕妇商量起奶水的事情。
这种事儿，便是在这时候的军医院，那也是常有的。
像是刚生完的女同志，一时半会下不来奶，但是刚生出来的孩子却等不得。
但是这会儿又不像是后世，奶粉什么的，基本上家家户户都能买，只不过有价格高低之分而已。
所以很多时候，下了奶、涨奶的女同志，便帮忙喂一口。
眼下就是这种情况。
眼见陆冉把婴儿送到病房那去喂奶，秦妙妙顺便回了一趟家属区，提了一小袋的黄豆，送到那喂奶女同志的手上。
那小媳妇看到这黄豆，眼睛都瞪大了。
黄豆可是下奶的好东西。
尤其是掺上猪脚一块炖，炖得烂糊，当天吃完，很多下不来奶的女同志，当晚便有涨奶的感受了。
小媳妇有点不好意思：
“秦医生，不过是帮忙喂了一次奶，这哪里就值得一袋子的黄豆了？而且我本来就涨奶，这奶不喝，也是浪费了。要我说，你们送来的这女婴儿，正好！”
秦妙妙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笑容很是爽朗，说话的时候也是落落大方，听得就让人心里舒坦：
“姐，你就拿着吧。你也知道了，这女婴是被抛弃的，等到公安过来，事情解决，还不知道要多久。”
“刚好你最近涨奶，只能麻烦姐你多喂一段时间。”
“当然，咱们军医院也不是不厚道的人。这些黄豆你先拿着，然后我们医院里给你批一些营养品条子。喂两个孩子，营养可得跟上。”
现在医院确实有批条子的说法。
因为物资紧缺，像是小米、黄豆这种玩意儿买不到。
而医院则是给那些生病的病人，批一张条子，方便买黄豆和小米，有些条子级别高，甚至不需要买，直接就可以从医生的补助里扣。
但无论是军医院，还是镇上医院，这些医生的补助，大多最后都没有落到自己手里，而是都免费批给了病人。
他们如此。
秦妙妙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