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柠听见了他的声音，眼里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神色。
她开口，声音还带着讥讽沙哑。
她说：“你骗了我这么久，很好玩儿么？”
季池谦垂下眼睑，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他喉头微动：“我并不是想骗你。”
“可你还不是这么做了对么？”
陆柠抬头，目光清冷：“你就在莫家那辆车上对不对？”
“是。”
“为什么你一开始不告诉我？”
陆柠只觉得被当做傻子一样玩弄，毕竟当年的事情，她一开始只跟季池谦商量过，只有他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他从始至终都没说出来。
季池谦抿着薄唇：“我是心虚不敢说。”
心虚？
陆柠自嘲了一声，果然啊。
她问到了自己想问的，她看着季池谦：“那我最后再问你个问题：季家参与了这件事么？”
“参与了，但我妈不知情。”
陆柠听见这个回答后，她艰难的闭上眼，只有胸膛不断上下起伏，表示着她此刻的情绪。
半晌后，她才开口：“那你当初去学校当校医，是因为我？”
“对。”
“接近我，是想看看我知不知道当年的事情么？”
季池谦抿着唇：“是想看看你过得怎么样，想弥补你。”
陆柠只觉得很讽刺，果然是想弥补她。
所以季池谦对她的好，只是同情跟愧疚而已。
他有几分喜欢她呢？
陆柠侧过头看着旁边：“我问完了，你走吧。”
季池谦眷恋的看着她：“等莫家的事情告一段落后，我们再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了，我们之间，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吧。”
陆柠不想再看见他。
季池谦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几乎站不稳了一样。
虽然他早就预料到，等陆柠知道的这一天，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彻底结束了。
可等到这一天真的到来以后，他却觉得痛不欲生。
季池谦站在原地，艰难道：“我不同意。”
他不想分开。
陆柠拿过枕头扔过去：“你给我滚！”
季池谦的后背挨了一下，他弯腰把枕头捡起来：“等你输完液我再走。”
“现在就滚，不然我不输了。”
陆柠气得脸色通红，眼眶也红红的。
他凭什么不同意分手？
一直以来都是她追着他跑，主动喜欢他。
可后来发现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如果不是季池谦对自己有愧疚，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跟季池谦有什么交集。
他不可能对自己这么好的。
他们之间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有条件的。
季池谦转过身：“我在外面等。”
他说完后离开了主卧室。
陆柠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小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咬牙骂了一句：混蛋，王八蛋！
真是不要脸。
季池谦靠在门外的墙边，听见了她在卧室里骂人的声音，薄唇微勾。
还有力气骂人，说明精神还没这么糟糕，
季池谦的喉咙传来痒痒的感觉，他强忍着去了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水喝，这才把咳嗽压了过去。
他一人坐在沙发上，看着旁边的抱枕发呆，这是之前去梨园吃饭，梨园搞活动赠送的礼物。
季池谦戳了戳抱枕玩偶的脸，掌心传来的柔软触感，像极了她的脸。
他躺在沙发上，脸上的温度也异于常人。
他时不时醒过来看时间，生怕错过陆柠输液的时间。
这比起昨晚的煎熬，现在的时间好受过了。
陆柠一个人躺在床上，耳边也没听见关于季池谦的任何动静，不知道他到底走没走。
她只觉得难受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他承认当初是故意接近她的，存着愧疚弥补的心情对她好。
陆柠脑子烧得迷迷糊糊，其实她很想问他究竟有几分喜欢她。
她也想问他，是不是想让她对季阿姨高抬贵手呢？
可面对季池谦的时候，她心里就被委屈跟愤怒装满了。
可这样又有什么用呢？
陆柠看着天花板，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她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良久后，季池谦拖着缓慢的步伐走进来，看见还剩下一点点的药，就留在她身边没走了。
他坐下后，几次伸手想碰她的脸，最终都收了回来。
等到时间到了以后，季池谦帮她把输液针取出来，用棉签按着她的针口。
这个时候，陆柠醒了过来。
她下意识把手抽出来，但针口冒出了血珠。
季池谦按住她的手腕：“别动。”
陆柠看着手腕上的针口，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学校的医务室。
那个时候，她才重生回来，病得发高烧。
陆柠忽然想起，季池谦上辈子也出现过么？
她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上辈子这个男人也去了学校医务室，可她跟他之间没有什么交集。
因为上辈子她一心想在哥哥们面前好好表现，根本就没在乎四周出现的人。
结果上辈子的她下场这么惨，那季池谦都没出现过么？
陆柠想到上辈子自己在游戏中遇见过的那个人，跟季池谦的网名一模一样，并且还教她怎么打游戏。
如果说季池谦一直接近她，弥补她的话，那么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上辈子季池谦也出现过，在她被赶出家门以后，他还给过自己一笔钱。
他那个时候就劝过自己离开陆家，自己过自己的生活。
可陆柠没听，最后被大哥关进了精神病院。
上辈子，她是自作自受啊。
季池谦面对她的目光，有些不自然：“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他一向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可她不一样。
陆柠收回视线：“如果我一直待在陆家，还像以前那样替陆家付出的话，你会怎么做？”
季池谦眉头皱着：“我会试着提醒你。”
“可那个时候我跟你不熟，你怎么提醒我？”
季池谦纠结了一下：“会想办法。”
“比如说跟我当网友提醒我？”
陆柠想到上辈子他用的办法，不就是跟自己一起组队打游戏，熟悉起来以后再让自己别对陆家傻乎乎付出么？
季池谦思考一下这个可能性，然后点头：“大概会。”
陆柠听见这个回答后，她的心里瞬间有了答案。
原来上辈子出现的人真的是他。
陆柠看了一眼手背：“不会流血了，我现在也好多了，你走吧。”
季池谦看着她的手背没动。
他终于肯抬头看她，露出了一抹惨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