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复杂啊,你的处境。”
“我很难给出有用的建议,或许…你可以找更多人谈谈,比如大工匠。哈托努斯的族人应该经历过相似的困境。”
“哦,还有你的那位老师,克拉特鲁斯……”
白厄说道。
“小敌——大事不妙、不妙啦!”
此时缇宝跑了过来。
“缇宝老师?发生了什么,竟然让你如此惊慌?”
白厄问道。
“快去救人,缇宁她,缇宁她……”
“——被克拉特鲁斯掳走了!”
缇宝说道。
一段时间后,创世涡心处。
“…克拉特鲁斯!这是怎么回事?”
万敌看向克拉特鲁斯,克拉特鲁斯受了伤。此时缇宁已经被解救,阿格莱雅也在这里。
“啊,迈德漠斯……”
“没想到,是我先暴露了软肋…呵。”
克拉特鲁斯说道。
“阿格莱雅!给我一个解释。”
万敌看向阿格莱雅,他现在急需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男人以武力挟持了缇宁,强迫她带自己来到创世涡心。”
“然后,他竟然还大胆踏入了[天谴之矛]的试炼…当然,以失败告终。”
阿格莱雅说道。
“她说的是真的吗?你为何要这么做?”
万敌重新看向克拉特鲁斯。
“因为我不想再等待了,你的犹豫令人绝望。”
“你若想逃避成王的宿命,那便逃吧。总有人会站出来,填补[纷争]的空缺…引领我族还乡。”
克拉特鲁斯说道。
“吾师,岁月怎会让你变得如此蒙昧!”
“你还没看清吗?令我彷徨的理由,正是你这溶入骨血的鲁莽和冲动。”
万敌说道。
“克拉特鲁斯,你当真觉得自己有资格染指试炼,亵渎神谕?”
“我等黄金裔的使命,在你眼中就是这般儿戏?”
阿格莱雅说道。
“想知道你在悬锋人眼里是什么模样吗,阿格莱雅?”
“伪善者…野心家!创世的神谕,逐火之旅,不过是你用来攫取权力的说辞罢了。”
克拉特鲁斯说道。
“住口,克拉特鲁斯!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万敌大声说道。
“你要维护这女人吗,迈德漠斯?过去的千年里,围绕她——还有她们宣扬的神谕,多少战火燃起,多少城邦自相残杀?”
“就算所谓的[创世]真的存在,那新世界里会有悬锋族人的一席之地吗?”
克拉特鲁斯说道。
“你的发言结束了吗?”
“依照黄金裔与元老院达成的协定,私闯创世涡心之人无需经过议会审判,可由我自行发落。”
“克拉特鲁斯,你的行为无可宽恕。我在此宣判……”
“阿雅!等一下!”
此时缇宝出声打断了阿格莱雅。
“*我们*…有一个提议。这场城邦之间的矛盾,总得有人站出来解决。”
缇宝说道。
“克拉特鲁斯阁下并未用暴力伤害*我们*。*我们*能感受到,他的焦虑源于对族人前途的担忧。”
缇宁说道。
“拜托了,阿格莱雅,请先听听*我们*的想法。”
缇宝说道。
“……”
“我在听。”
阿格莱雅说道。
“抱歉,克拉特鲁斯阁下。我们终日只顾着解读预言的碎片,却忽视了那些未被神谕青睐的人们…你的指控尽管刺耳,但也合乎情理。”
“我们想得到你,还有悬锋族人的信任。我想,最好的办法…就是带你亲眼见证预言的源头。”
缇宁说道。
“…你要如何让我看见虚无缥缈之物?”
克拉特鲁斯问道。
“你已听说了那位异乡人的事,对吗?出于某种原因,她与欧洛尼斯建立了联系,能完整地复现往日的风景。”
“*我们*会请求她的帮助。明日,在命运重渊,雅努萨波利斯的神殿…克拉特鲁斯,*我们*愿意为你展示那段久远的记忆,毫无保留。”
缇宁说道。
“……”
“…听上去很公平。我接受这个提议。”
克拉特鲁斯说道。
“但在那之前,你将被剥夺行动的自由。这是我的底线,绝无让步的可能。”
阿格莱雅说道。
“哼,这不是我第一次做别人的阶下囚了。悉听尊便,[半神]。”
“吾师…为何要做到这个地步?”
万敌问道。
“抱歉,少主…我不能再忍耐了。”
“自你的父亲死后,我和族人就一直在等待复兴悬锋的时机。我们将一切希望寄托于你,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克拉特鲁斯说道。
“还乡的执念已成了我族的病根!你如此睿智,我不相信你看不清楚简单的真相……”
万敌说道。
“你很清醒,因此才无比孤独。聪明的人,只能选择与世俗沉沦。”
“你若真能带领族人打破这染血的命运,就再次证明给我看吧,迈德漠斯。”
“就像你当时做到的那样……”
克拉特鲁斯说道。
“……”
万敌想起当时处决先王欧利庞的场景。
“…哎”
此时的万敌已经离开创世涡心。
“克拉特鲁斯……”
“那家伙说,也许能从大工匠那得到建议…哈托努斯,去见他吧。”
万敌走向工坊。
“大工匠,近来可好?”
万敌问道。
“悬锋的王,是你。你会来,我有预感。”
哈托努斯说道。
“你知道我会来?”
万敌疑惑。
“我听说了,你的事。前进的方向,你在寻找;疑问,有许多。”
“但在那之前——这个,收下。”
哈托努斯拿出一件物品。
“这是…?”
万敌接过物品。
“悬锋,王者的印戒,属于你母亲。重铸、修复…由我。”
哈托努斯说道。
“母亲明明将它抛入冥海了……”
万敌说道。
“打捞,花了很久。运气很好,我们。”
哈托努斯说道。
“要从冥海中捞出一枚小小的印戒,我无法想象需要多少耐心和勇气。我欠你一个人情。”
万敌说道。
“感谢,不必。你的救命之恩,我要报答。”
“疑问,你带着它来。说吧,现在。”
哈托努斯说道。
“……”
“我一直否定的命运,终于还是找上了门。”
“我理应接过[纷争]的权柄。如此一来,所有人都会满意:黄金裔、元老院、悬锋族人,还有谱写诗歌的吟游诗人……”
万敌说道。
“但还在犹豫,你。年轻的王,为何踌躇?”
哈托努斯问道。
“…因为我的族人。”
“男人、女人、长者、孩童…悬锋人对归乡的渴望深入心髓,他们一直在等待这天,期盼王者的归来。”
“如此,纷争的子民便能够还乡,拥抱传统——即便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只在史诗中听闻过那[传统]——然后,他们便能围绕在王的身旁,投身战场。”
万敌说道。
“这不是一件好事,你认为。”
哈托努斯说道。
“…过去的千年,悬锋人活在血腥的轮回里。复仇、征战、昌盛、衰败…那段历史中,多少无辜者的血汇入冥海,多少无谓的牺牲可以避免?”
“若要我接受这命运,成为[纷争]的图腾,并带领我的族人重蹈覆辙…那我的确会感到恐惧,对[成王]的恐惧。”
万敌说道。
“……”
“不同的悬锋人,你果然是……”
哈托努斯说道。
时间回到私人浴宫这边。
“嗯?这是……”
宸梦在梦中穿梭,此时他看见了一个特别的梦,宸梦将手放在上面。
“……”
“是她啊,还有一点噩梦的气息。进去看看。”
宸梦进入其中。
梦中。
“妈妈,妈妈!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一位女孩躺在母亲的腿上,她抬头看向母亲说道。
“哦?梦到什么了,缇里西庇俄丝,我的好女孩?”
母亲低下头温柔得看着女孩。
“我梦见自己变成了好多好多个!我们一起把月亮当作船,把星星当做帆,在海上漂来漂去。风吹向哪里,我们就漂到哪里!”
缇里西庇俄丝说道。
“嗯,听起来是个美梦呢。”
母亲说道。
“是啊!虽然大海,还有天空,都好黑好黑。但是好多好多个我一点都不害怕,因为我们会一起唱歌!”
“海风把我们送往一座小岛,那里的风有花朵的味道。还有绵羊咩咩,小鸟啾啾,欢迎我们去作客。岛上有好多动物,但大家从来不争吵!”
缇里西庇俄丝说道。
“雅努斯的圣女能聆听门神的指引,也许你梦见的,就是翁法罗斯某处仙境的景象哦。”
母亲说道。
“…这、这样吗?”
缇里西庇俄丝说道。
“怎么了,缇里西庇俄丝,你好像不开心?”
母亲问道。
“因为…在那座小岛上,我还看见海的另一边有片黑色的山,很高很高。”
“那山就像活着似的,一直在向小岛靠近。后来我才发现,那根本不是山,是很高很高的海浪…海浪拍在小岛上,像是要把它吃掉。小动物们想把它赶走,但根本拦不住……”
“最后[轰——!]的一下,我就醒了。”
缇里西庇俄丝说道。
“嗯…黑色的海浪啊……”
母亲思索着。
“妈妈,现实里有这么可怕的东西吗?”
缇里西庇俄丝问道。
“嗯…很遗憾,它确实存在于翁法罗斯,只是离我们的圣殿还很遥远。”
“人们称之为[黑潮],但其实和大海无关。它无形无貌,却能把动物、人、甚至泰坦一口吞下…把他们变成黑色的怪物。”
母亲说道。
“啊…黑潮好坏!我不想让大家变成它的小面包,有办法赶走这个家伙吗?”
缇里西庇俄丝问道。
“当然了,好孩子。只是你要乖乖的,听大人的话,好好学习知识和礼仪,成长为合格的圣女……”
“圣神的雅努斯就会降下指引,让你为人们指明正确的道路。”
母亲说道。
“唔哇…好好吃饭,好好学习,成为圣女!”
“可是,妈妈刚才说,黑潮也会吃掉泰坦…如果连雅努斯也被吃掉了,那该怎么办呢?”
缇里西庇俄丝问道。
“那…就得由圣女为人们指点迷津了。毕竟我们就是门神在人间的化身,对不对?”
母亲说道。
“对!”
缇里西庇俄丝回道。
“不过,只有一个人是不够的。等你长大了,一定会遇见许多朋友。你要尽全力团结他们,这也是我们身为祭司的职责。”
母亲说道。
“朋友?他们都像妈妈和我一样,有好看的红头发吗?”
缇里西庇俄丝问道。
“这个不一定。但他们肯定和你一样聪明,一样善良。”
母亲说道。
“妈妈……”
缇宝睁开眼睛。
“我…在做梦吗?”
缇宝说道。
“傻孩子,当然不是梦了。妈妈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母亲的声音响起。
“什么……”
缇宝疑惑。
“我的好女孩,别闹别扭了。我们把你的伙伴也一起叫来——”
“就像平日那样,来玩[捉迷藏],好不好?缇里西庇俄丝的脑瓜最聪明了,你肯定记得大家都躲在哪里。”
母亲说道,房间分布着几个红头发的小娃娃。
“声音…好遥远。”
“我…不记得了…我要找谁?”
缇宝问道。
“当然是要和你一起,赶走黑潮的同伴啦。”
母亲说道。
“这是我…童年的事吗?想不起来了……”
缇宝来到箱子前。
“用纺锤,连系大家!”
第一个娃娃手里捧着纺锤。
“在那艘好大从船上,会有一位厉害的船长。她开朗乐观,胆大心细,能把大家联系在一起。”
母亲说道。
“哇,好厉害!我可以当这个船长吗?”
缇里西庇俄丝问道。
“当然可以。但我的好女孩,你会找到更合适的人选。”
“我想,那人应该住在一座华丽的神殿里,那神殿矗立在长满金色无花果树的山坡上。”
“那里有一位尊贵的女孩,她聪慧过人,但也细腻敏感。”
母亲说道。
“就像…妈妈一样?”
缇里西庇俄丝问道。
“或许吧。不过在找到船长前,小船还需要一位领航的伙伴,她是谁呢?”
母亲问道。
“呜,我想想……”
“嗷,我知道了!她就是——[缇宝]!”
缇里西庇俄丝说道。
“我给这个娃娃…取了和自己一样的名字?”
“完全不记得了…这是梦,还是发生过的事?”
缇宝去寻找下一个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