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是顾闻渊的血。
三长老认为现在自己比顾闻渊更需要治疗舱，他的心脏撑不住了啊。
尤其是在他听到顾闻渊拒绝治疗时，他险些一口气昏过去。
“我的祖宗啊，我们说好了只是演个戏，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顾闻渊喃喃，“她签了字啊……”
三长老是真的呼吸不上来了，球球了，我知道你伤心，但是你能不能别自伤啊？
他急忙走过去解开顾闻渊身上的束缚。
顾闻渊从十字架跳下，恰好踩在了血泊中，血水四溅，一滴落在了他苍白的手背，顺着修长的手落入指尖。
他像是忍耐到了极点，低声轻唔了一声。
刚出口就被他咽了回去，恍若是人的错觉。
顾闻渊撕扯掉上身的衣服，碎布沾着血肉被扯下，皮肉撕扯声慢慢回荡在室内。
子车璇按下了暂停键，眼中一片空茫。
这是三长老刚刚送给他的录像，说了顾闻渊立功的事情，他引诱韩家人自投罗网，想要通过这件事换得一次见面的机会。
子车璇应该反复看韩柳他们的对话，确定这件事是真的，而不是顾闻渊他们联手欺骗自己，来一个套中套。
只是半个多星时的录像，她已经看了有两个小时。
一直在看录像最后的几分钟。
她再次点了播放键，顶尖摄像头清晰照出了顾闻渊腹部的数道刀伤，每一刀都撕开了血肉，抵在骨骼外一点点。
苍白的皮肤变成了鲜血洇干的红褐色。
她眼也不眨地看着，像是承受不住般仰着头，这是一个脆弱遮住泪水的动作。
可是子车璇眸中没有一滴泪。
好奇怪，明明她一点都不难过，为什么却移不开眼？
原来她喜欢刑虐吗？
可是……她也不快乐。
只是心脏闷闷的。
被浓雾遮挡的雪山静静伫立在精神海中，雪山最深处流淌着温暖的水，像是向导的眼泪。
*
三长老再次来到了最下层，“我的祖宗欸，阁下愿意见面你了，你先赶紧治疗了好吗？”
顾闻渊坐在窗边，右手搭在膝盖上，棱角分明的面上沾着一滴干涸的血，赤裸的上身是不满了刀刃划开的伤痕，有些泛着白，有些已经结痂。
“不需要，她不会心疼，你在怕什么？”
他情绪很平静，不是录像中虚假的平静，那时破碎的玩偶装作无事，其实上面布满了裂缝。
现在是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
旁人听了，只会感觉毛骨悚然，犹如被顶级猎食者盯住。
同情？
不，只想赶紧逃跑，唯恐猎食者陡然从悲伤转化成了杀戮。
三长老很崩溃，但凡刚刚你再牢房中拿出这么一星半点的气势，我能这么害怕吗？
“你还年轻，我作为过来人必须要给你提一个醒，阁下不喜欢这种纤细柔弱什么都不会的美少年，这种人只能做为阁下的消遣。”
“是绝对不会和阁下产生灵魂共鸣，你必须要足够优秀才能得到阁下的垂眸。”
“所以你现在装柔弱是走错的了路啊！”
“我见识的阁下比你多，大半辈子都在和阁下打交道，相信我，对阁下示弱完全没用！”
顾闻渊，“哦，那你是阁下的守护哨兵？”
三长老：……他如果是，还能站在这里吗？
他早八辈子就成为大长老了，可以靠阁下登高位的事，他脑子有病一定要给自己设置困难啊！
顾闻渊嗤笑了一声。
什么都没说，又什么都说了。
阁下是不吃这一套，但也要看谁做这件事，自己的心上人做和下属做是一回事吗？
后者只会让阁下觉得他没能力。
前者……阁下只会心疼。
三长老深吸了一口气，不气不气，他才不稀罕守护哨兵的位置，看看面前这个整天脑子里面想的都是争宠。
特么的不把自己身体当一回事，受伤和特么喝水一样正常。
他要是守护哨兵，就变得和他一样蠢了！
不行，还是忍不住！！！
三长老刺了一句，“阁下没有问一句你的情况。”
“恩，我知道。”
顾闻渊跳下了窗台，选了一件以白色为主的祭祀服装，过于庄重的服饰越发衬托出他不似凡尘的气势，恍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他只是要璇璇看见记住，现在的璇璇不心疼，以后清醒的璇璇就加倍心疼。
顾闻渊眼中划过笑意，宿黎川给的人设确实不错，他的示弱方法也不错。
正好全让他用了，以后他一定是璇璇最在乎的存在，以后几个人出现在璇璇的面前，她一定会最先扑到自己的怀中！
至于蔺煊炎？
嚣张不了多久了。
三长老快要气炸了，你瞧瞧有能力有智商，为什么脑子里面想的全是这么点情情爱爱啊？
球球你想一想大局啊！
比如说不能得罪了我这个盟友，所以你现在别踩着我上位啊！
天知道在阁下问起来她签署过什么时，三长老心中有多紧张！
顾闻渊换好了衣裳，推了推堵在门口的三长老，无奈道：“她不在乎我，只是要见我，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当然是因为……
昨天早上他走出房间前，阁下唤住了他。
“我不喜欢他，但是他代表的是我的体面。”
三长老当时超冷静地点头，说了顾闻渊的拘束环和洛尔这些人用的完全不同。
子车璇只是听了一个开头，就无趣地让三长老离开了，看起来完全不感兴趣。
但是！
阁下说的是代表的是她的体面啊，是她的体面啊……
三长老脑中不断回荡这一句话，快要炸了。
他有一瞬间想问是什么体面？
如果是白塔中阁下的体面，那么阁下俯身行礼都只是对着死去的阁下，带束具？
这是绝对的侮辱！
三长老深吸了一口气，年纪小的向导就是不好，谈个恋爱还要他们这些人揣测心思。
要猜着守护哨兵失没失宠，还要想着守护哨兵会不会复宠，快炸了！
顾闻渊却不觉得，只觉得年纪小有好的地方，等再过上几十年，单纯地装柔弱就不管用了。
现在的璇璇就算知道自己是故意的，也舍不得责备，只会心疼！
因为顾闻渊难过的感情是真的啊！
他的璇璇特别可爱啊。
顾闻渊没有压抑自己的笑，走进房间温柔地看着子车璇。
子车璇：“你为什么笑？”
“因为璇璇很好。”
“我好？你帮我顶罪受伤，现在说我好？”
“恩，因为我不委屈，璇璇，我很开心。”
子车璇烦躁地瞪了她一眼，她是想着只见一面。
但是现在改主意了。
她坚信自己就是不喜欢顾闻渊，一点都不喜欢！
但是！
她不喜欢就不能占有他了吗？就不能让他陪着我身边了吗？
她说得超大声，然后喊道：“三长老，你说是不是？”
三长老能说什么，他只能搜肠刮肚夸阁下说得对，阁下本该如此，您这么做是给他福气，这可是守护哨兵的位置啊……
三长老说着说着自己都羡慕了。
超真情实感！
再说了，就算没有守护哨兵的位置，就算顾闻渊在这段感情中完全委屈，那不是应该的吗？
还要阁下哄着你不成？
三长老是有什么闲心，才会为了这种小事去违逆阁下的心意，左右不过是阁下的私人感情。
尤其是在顾闻渊烂泥扶不上墙的情况下！
阁下为什么喜欢这种不争不抢，不知道上进独立的废物啊？
明明有能力却不在乎权势，看一看自己不好嘛？！
三长老表示他超会哄子车璇开心。
子车璇表示赛道错了，她的守护哨兵最不该有的就是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