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冷府。
冷清莹和冷玉儿两姐妹,敲响了宋文所在院子的大门。
“前辈,不知召晚辈二人前来,有何吩咐?”冷清莹轻声说道。
“进来吧!”
随着宋文的话音落下,院门随即敞开。
两女迈步走入小院,就见宋文已坐在院中的石桌前。
桌上还摆着茶壶和三个茶杯。
茶壶冒出的袅袅热气中,散发着浓郁灵气和淡淡清香,显然已经泡制好了灵茶。
“坐下说话。”
宋文说着,拎起茶壶,给两女各倒了一杯茶水。
相处了数十年,早已没有当初的疏远,两女也不推辞,各自在石桌旁坐了下来。
“前辈,你今日和以往有些不一样。”冷玉儿说道。
“哦?哪里不一样?”宋文饶有兴致的问道。
“说不上来。”冷玉儿歪着头,打量着宋文,“但你肯定有要事宣布。”
“你这丫头倒是聪明,我确有要事宣布。”
宋文微微一顿,目光望向院外延绵起伏的山脉,继续说道。
“我要离开了。”
“离开?”
两女均都眼眸一瞪,脸上满是惊愕。
“前辈,你要去哪里?”冷清莹急忙问道。
“不知道,暂无定处。”宋文道。
“那前辈你还会回来吗?”冷清莹继续追问。
“或许会,或许不会。”宋文道,“冷清莹,当年我答应过你,要助你突破到炼虚巅峰,可有些事情进展得比我预料中更快,我无法完成当年的承诺,可以给你一百万上品灵石,以作补偿。”
宋文如今体内的法力,如汞似浆。
无论是太阴冥火,还是与冷清莹双修,都已无法继续助他淬炼法力。
是时候离开了!
冷清莹微微摇了摇头,脸色有些颓然。
“这些年,承蒙前辈照顾,赏赐了我们姐妹并不少的修炼资源。以至于,我等二人几乎没有动用过冷家宝库中的灵石和宝物。我们并不缺修炼资源,而是缺少守住冷家这块福地和宝库中那些宝物的实力。”
冷清莹无比真诚的凝视着宋文,语气小心翼翼,带着一股生怕被拒绝的担忧。
“前辈,求你带我们姐妹一同离开吧?我们姐妹别无他求,只求追随前辈左右,为前辈端茶倒水,侍寝暖榻...我们只想要一个安稳的栖身和修炼之所。”
宋文眉头微蹙。
“这又是何必呢?以你的实力,守住冷家这块福地,虽不太可能,但大可另寻略差一些的修炼之所。从此随心所欲,逍遥自在;何需跟在我左右,听人差遣?”
“前辈...只有跟在你的身边,我们才能安心。”
冷清莹在说这句话时,看向宋文的目光,泛着点点柔情,又带着些许依赖。
宋文恍然反应过来。
冷清莹的修为虽然不低,但她和自己、和岚辰...乃至叶冰、白薇等人都不相同。
她已活了上千载,却一直依附于他人的羽翼之下。
自她出生起,便受其生父的庇护。
在其生父陨落后,又有宋文出现在她身旁。
这就使得,在她的内心中,下意识想要找个强者作为依靠。
哪怕这个强者不能带给她实质性的帮助,却能让她的内心感到安宁。
“是啊,前辈。你就带上我们姐妹吧。况且,前辈你还没有和我双修过呢!”冷玉儿突然插话。
“我此行前路不明,凶险难测,不便带上你们两人。”宋文开口拒绝。
他离开冷府,自然是为了寻个僻静之地,闭关以突破大乘境界。
事实上,带上两女,并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干扰,反而可以让两女做些跑腿的事情。
但是——
宋文不想成为任何人的依靠。
那会像一道无形的锁链,束缚着他,化作他不愿承担的负担和牵挂。
心中一旦有了牵挂,便难以割舍。
就如同...
下界的周师姐。
哪怕宋文已经飞升,依旧心有挂念。
尤其是,在得知周师姐因自己而死后;闲暇时,宋文脑中不时会想起其音容笑貌。
又如同...
岐仓岛的叶冰。
也不知她是否还在源炁死域外等候?
当年,宋文本来许下承诺,只是进入源炁死域探一探路,便返回与之会合。
哪料,半途遭遇危机,不得不因势而为,直接横跨了源炁死域。
宋文心中,对于叶冰,颇有亏欠。
听到宋文直言不讳的拒绝,冷清莹顿时有些落寞,眼中的神色瞬间黯淡了下去。
而冷玉儿,却是柳眉一竖,清越的声音不由变得锐利了几分。
“前辈,这数十年来,姐姐每月都陪你双修,对你言听计从,难道你对她就没有半分情谊?说舍弃就舍弃?”
宋文闻声,原本还好言劝说的语气,随之变得冷淡了几分。
“冷清莹,你我之间,本就只是一场交易,各取所需而已。望你遵守当初的约定,勿要僭越。”
冷清莹抬眸,深深的看了宋文一眼。
随即,眼中万般的情愫如烟云消散,恢复了往日的淡然。
“前辈,是舍妹妄言了,还望前辈勿怪。”
宋文翻手取出一枚储物戒,递给了冷清莹。
“这里有一百万上品灵石,你收下吧。”
“多谢前辈厚赐。”冷清莹收下储物戒后,问道,“敢问前辈,打算何时离开?我们姐妹好为前辈饯行。”
“那些俗礼,就不必了。我稍后就会离开。”宋文道。
“既然如此,那晚辈姐妹二人,就此向前辈拜别。多谢前辈这些年的照顾,也期望前辈大道昌运,早登仙阙。”
冷清莹说完,便拉着自家妹妹,站立起身,朝着宋文抱拳鞠躬。
然后,她拉着依旧有些不忿的冷玉儿,离开了小院。
送走两女,宋文饮尽杯中已凉的茶水,略有波澜的情绪迅速恢复平静。
他双手掐动法诀,逐一收起布置在院子内的几座阵法。
随后,他扶摇而起,来到半空,垂眸看了一眼两女洞府所在的山头,便化作一道飞虹,朝着冷府的山门疾驰而去。
而那座山头上。
微凉的山风,掠过山岗,拂动姐妹二人的衣袂。
冷清莹望着那道消失在山门处的身影,神色逐渐变得清冷而坚定。
唯有一旁的冷玉儿,依旧意难平,眼中带着丝丝的怨念;却又不时扭头,怜惜的看向自己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