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纱终于见识到了外婆的厉害。
外婆是地道的北方人,对饺子有着近乎痴迷的热爱。
文心带着闻纱穿过古朴的长廊,走进客房。客房布置得温馨又整洁,窗边的花瓶里插着几枝盛开的鲜花,为房间增添了一抹亮色。
两人将行李箱安置好,还没等坐下喝口水,就听见外婆扯着嗓子叫文心的名字。那声音,仿佛带着十足的穿透力,穿过层层墙壁,直直地钻进两人的耳朵里。
“诶,来了!”文心也扯着嗓子回应,声音大得让闻纱都忍不住捂了捂耳朵。
“怎么不理人?”外婆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嗔怪。紧接着,门外就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那节奏,像是在催促着她们赶紧出去。
文心无奈地摊了摊手,脸上满是哭笑不得的神情,“老人家耳朵不好,总是这样,说话声儿大,听声儿也得大声,你多担待一点。”
闻纱温柔地笑了笑,眼中满是理解,“这是哪里话。外婆这么热情,我开心还来不及呢。我们赶紧出去吧。”说着,她主动上前打开房门,和文心一起朝着餐厅走去。
还没走进餐厅,一股浓郁的饺子香气就扑鼻而来,那是混合着面粉、肉馅和各种调料的独特香味,闻着就让人食欲大增。走进餐厅,只见一张古色古香的大桌子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三盆饺子。
饺子个个饱满圆润,白白胖胖的,仿佛一个个可爱的小元宝。饺子上方热气腾腾。
闻纱有点意外,目光在桌子上扫视了一圈,疑惑地问道:“难道还有别的客人吗?”在她的认知里,三盆饺子实在不像是三个人的量。
文心一脸生无可恋,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一盆、我一盆、我妈一盆。”那表情,仿佛已经预想到了等会儿吃到撑的场景。
闻纱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震惊,她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外婆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慈祥又热情的笑容,“纱纱别客气,外婆这里管够。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
说着,外婆还贴心地为闻纱递上了一双筷子,眼神里满是关切和疼爱。
闻纱接过筷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看着外婆期待的眼神,她夹起一个饺子,轻轻咬了一口。
饺子皮薄馅大,鲜嫩的肉馅汁水四溢,混合着独特的调料味道,在舌尖上绽放开来,好吃得让人忍不住眯起眼睛。
外婆在一旁看着闻纱吃得开心,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还不停地往她碗里夹饺子,嘴里念叨着:“多吃点,多吃点……”
闻纱握着筷子的手渐渐没了力气,面前瓷盆里那排得整整齐齐的饺子,此刻在她眼中却成了难以攻克的“大山”。
八个饺子下肚,胃部已经被撑得发胀,可低头一看,盆里至少还躺着二十个白胖的饺子,个个都像是外婆殷切期待的目光。
“吃不下了。”她声音发虚,轻轻把筷子搁在碗沿,将瓷盆往旁边推了推。可外婆那双布满皱纹的手,瞬间就按住了盆沿,浑浊的眼睛里满是不赞同。
“这怎么能行呢?这么大高个子就吃这么一点?”外婆皱起眉头,灰白的眉毛拧成了疙瘩。
“外婆包的饺子,猪肉白菜馅儿,最养人了,再多吃一点!”说着,外婆的筷子已经夹起一个饺子,悬在闻纱碗上空,仿佛不看着她吃下誓不罢休。
闻纱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喉咙发紧,脸色也跟着白了几分:“真吃不消了,我胃不大好。”
她说话时已经在极力克制不适,双手不自觉地按住腹部,指尖微微发颤。
外婆的神色立刻从不满变成了忧心忡忡,放下筷子轻轻拍着闻纱的手背:“小小年纪,怎么会胃出毛病?现在的小女孩都喜欢减肥,外婆跟你说这可要不得!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高高大大地才好看呢,能吃是福啊……”
老人家絮絮叨叨地说着,脸上写满心疼。
“好了,外婆别说了。”文心见闻纱额角渗出细汗,脸色越来越差,连忙打断外婆的话,转向闻纱关切地问,“要不要吃点药?家里有消食片。”
闻纱捂着嘴摇头,喉咙里的酸意一阵阵地往上涌。她强撑着挤出一个微笑,却比哭还难看:“不用……不用,歇会儿就好。”
可胃里的翻江倒海哪是说停就能停的,她死死咬住嘴唇,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拼命压制着想要呕吐的冲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闻纱坐在椅子上,只觉得空气都变得粘稠闷热。胃部的胀痛和恶心感愈演愈烈,眼前的景象都开始模糊。
突然,一阵强烈的反胃袭来,她再也撑不住,猛地起身,跌跌撞撞地朝着厕所跑去。
“哗啦”一声,胃里的食物倾泻而出,酸腐的味道充斥着鼻腔。她扶着马桶边缘,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泪水也顺着脸颊滑落。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外婆焦急的呼喊,可此刻的她,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了。
厕所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外婆苍老而颤抖的声音里裹着满满的担忧:“纱纱呀,你没事吧?外婆让心心送你去医院?”
门把被拧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撞击着闻纱的耳膜,她扶着冰凉的洗手台勉强起身,水龙头发泄般涌出的冷水扑在脸上,却冲不散胃里的绞痛和心底的阴霾。
“不用了,老毛病。”她对着镜子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镜中人眼眶通红得像浸过血水,脸颊此刻凹陷得惊人,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进领口,更衬得整个人脆弱又狼狈。
喉咙里残留的酸涩混着鼻腔的辛辣,让她连呼吸都发颤。
“哎呦喂,怎么会这样?”伴随着一声惊呼,文妈妈风风火火地冲进家门。
文心站在一旁,突然想起朱计泠曾欲言又止的提醒——“闻纱心理方面有点问题”。
“我扶你去休息休息?”文心蹲下来时。
闻纱垂着脑袋,沾着水珠的睫毛微微颤动,好半晌才虚弱地点了点头。起身时脚步虚浮,险些又栽倒,文心赶忙用尽全力托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