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道声音的时候,亚兽人的脚步不自觉的往前走了一步,然后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在这虚无的空间之中疾速的奔跑着。
他被困在这里已经很久很久了,蛇冥尝试过无数种逃脱的方法,但是这个空间就像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一般,紧紧的桎梏了他的灵魂。
此时听到声音的蛇冥仿佛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他在虚无空间之中盲目的四处奔跑,想要找到声音的来源。
“是谁!你是谁?!”
时间一点一点划过,但那道声音却再没了消息。
亚兽人的意识又重新陷入了混沌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道声音再度自他灵魂耳畔响起,“你好像又瘦了些……”
狼洛手里拿着一把小梳子,站在蛇冥的身后,细致又妥帖的打理着亚兽人那一头顺滑靓丽的长发。
“没关系,这样也是好看的。”
他俯下身子,轻轻附在了他的耳边,另一只手慢慢盖在亚兽人的头顶拍了拍,动作中带着些缱绻,“我跟大祭司要了一个册子,里面全都是编发的,我听说银狐族的那个大祭司编的可好看了。”
“你的长发这么漂亮,做起来一定比他还好看。”
什么鬼?他可宝贝自己那一头长及腰身的头发了,这个兽人要对他的宝贝头发做什么?!
外界的雄性兽人丝毫不知,只是修长的手指绕了几圈亚兽人顺滑的发丝,好像在比划着该怎么下手才好。
你不要过来啊!亚兽人猛地瞪大了眼睛。
他想起来了,这道声音的主人是那个讨厌的雄性兽人狼洛!
他就说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呢!
狼洛微微低头,俯身想要拿桌子上的小册子,却在回头之时,不经意间看到了亚兽人不断颤抖的眼皮。
狼洛猛地瞳孔骤缩,他不自觉的踉跄了一下几步就越到了亚兽人的对面,跪在他的面前,目光紧紧的盯着面前沉睡中的亚兽人。
亚兽人的眼皮抖动的愈加剧烈,狼洛几乎是颤抖着伸出手指,盖在了亚兽人的眼皮之上。
不是幻觉……
他的眼睛,真的动了……
狼洛有些慌乱的低下头,然后轻轻捧起亚兽人削瘦的手指,放在自己的脸颊旁边,他的眼里盈满了期待,“你要醒过来了,对吗?”
狼洛胸腔处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眼睫一眨,一串儿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滚落,直直的滴在了亚兽人的手心。
他就这样静静的盯着亚兽人的脸庞,似乎在确定着些什么,可是刚刚的异样过后,蛇冥的眼睛就再也没动过。
察觉到自己已然崩溃的情绪,狼洛有些难为情的把脸埋在了蛇冥的手心,可轻微的抽气声昭示着雄性兽人并不平静的心绪。
“没关系,现在不醒也没关系,只要你有意识……”
只要有希望,他可以一直等下去。
就在这时,一道虚弱的声音缓缓自雄性兽人头顶响起。
“我要是不醒来的话,你是不是要继续祸害我的头发?”
狼洛猛地仰起头,看到亚兽人眼睛半睁,目光淡淡的看着他。
狼洛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睛,眼角处的莹润泪珠划过他的下颚,显着面前的雄性兽人竟有些脆弱。
蛇冥垂眸,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雄性兽人,狼洛这副模样好像是被人欺负了似的,委屈又可怜。
蛇冥下意识的闭了闭眼。
怎么可能?谁能欺负得了他呢?
可是在睁开之时,面前的雄性兽人仍然是这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他的眼睛紧紧盯着狼洛,脸上的泪痕目光中满是困惑,“你在哭些什么?”
雄性兽人喟叹一声,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半跪在地上直起身体,将摇椅上的亚兽人抱了个满怀,“你终于醒了……”
狼洛把自己的头埋在了亚兽人的颈窝,几乎是着了魔一样,他们离得近,狼洛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亚兽人胸口中的跳动声。
那颗心脏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他睡觉时总是喜欢将手附在亚兽人的胸口处,只有感受着那里仍在平缓的跳动着,他才能够入睡。
狼洛就这样维持着拥抱的姿势,静静的感受着这颗心脏的声音。
嘭,嘭,嘭……
他没有听错,亚兽人的心跳声比从前要有力了许多。
蛇冥猝不及防被面前的狼洛抱了个满怀,雄性兽人的气息笼罩在他周围,让他格外的不自在。
他伸手用力推了推狼洛的胸口,“你先起来……”
他大病初愈,刚刚醒来,手上的力气格外的软,这一下就跟挠痒痒似的,可是也足以让狼洛察觉到他的局促。
他顺从的放开了亚兽人的身体,胡乱抹了把脸,“抱歉,我只是太激动了。”
狼洛伸手将蛇冥轻轻的放倒在躺椅之上,又把他的手重新塞回了兽皮被子里。
蛇冥身上使不上一点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动作。
不对劲儿!这很不对劲儿!
“你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告诉我。”雄性兽人半蹲在地上,目光关切的看着躺椅上的亚兽人。
蛇冥眉心微皱,不自觉的偏了偏头,“我没事。”
“骗人,你是不是头疼?”
狼洛伸出手,动作轻柔的揉捏着蛇冥的两侧太阳穴处,“你睡了太久了,刚刚醒来不舒服是应该的。”
温热的手指附在自己的额头处,蛇冥的呼吸一滞,瞳孔猛的骤缩。
蛇冥看向雄性兽人的目光中充满了震惊。
他到底是昏迷了多久?
怎么这个雄性兽人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蛇冥的目光轻轻扫过面前这个陌生的小院,他抿了抿嘴唇,声音有些低哑,“这里是哪里?”
按在他太阳穴上的手指一顿,狼洛眼中划过一抹心虚,他下意识的垂下了眸子,“这里……这里是万兽城。”
回答完之后,他松开手指,拿过一旁的木杯抵在了亚兽人的唇边,“你嗓子有些干,要不要先喝点水?”
蛇冥眼中的困惑又深了一层,这雄性兽人到底怎么回事?连这种小事都能注意的到?
他有些费力的扬了扬下巴,直视狼洛的脸庞,许是因为刚刚哭过,雄性兽人的眼眶通红,看上去竟有些委屈,“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
他不是应该死了吗?
那么重的伤势,他根本就没想着能够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