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正欲吹针的狼毫斥候被三四颗石子同时击中胸腹,虽然骨甲未破,但那沉重的冲击力打得他气血翻腾,岔了气,毒针吹歪射到了天上。
另一个斥候的坐骑狼毫兽被一颗飞石砸中细长的后腿,发出一声哀鸣,速度骤减。
那个被砸裂臂甲的斥候首领,刚狼狈地捡起吹筒,又是一片石雨劈头盖脸砸来,吓得他连忙缩到一块巨大腿骨后面,再不敢轻易冒头。
狼毫族赖以成名的鬼魅速度和阴险毒针,在这突如其来的、简陋狂暴的“石雨风暴”面前,竟被短暂地压制住了!
他们被迫在嶙峋的骸骨间狼狈地闪避、藏匿,再难组织起有效的毒针攒射。
“干得好!砸死这帮放冷针的崽子!” 大猫兴奋地用巨盾砸了一下地面,骨粉飞扬。
然而,子辉的眼神依旧锐利如鹰。他清楚,弹弓虽好,射程终究有限(约三十步),对付这些藏头露尾、速度极快的斥候,还缺一把更长的“刀”!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战场,扫过那些巨大的、惨白的兽骨,扫过地上散落的、相对细长坚韧的肋骨碎片……一个更大胆的想法跳了出来!
“阿姆!再找些长点的、韧性好的细骨!手臂长,拇指粗!要两头带点弯弧的最好!”
“猫叔!把你备用那捆最长的兽筋绳给我!”
“还有石弹!要更大更沉一点的!鸡蛋大小!”
新的命令再次下达。
阿草毫不犹豫地再次扑向骸骨堆,这次专挑那些相对细长的肋条骨。大猫解下腰间一捆鞣制得极其坚韧、足有数丈长的兽皮筋绳。
子辉拿起一根阿草找来的、约四尺长、带着天然弧度的惨白色细长肋骨。
这根骨头入手微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韧性。他拿起一颗鸡蛋大小的沉重石弹。
他双手握住肋骨两端,将其弯成一个巨大的“U”形。坚韧的兽筋绳两端,被他用骨刀上锋利的刃口切割开,搓成更细更韧的股绳,然后死死绑在肋骨两端弯曲的顶端。
接着,他拿起那块沉重的石弹,用一块坚韧的狼皮小心地将其包裹住,又在狼皮中心牢牢系上兽筋绳的中段。
一个结构更加原始、粗犷,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武器在子辉手中诞生——乌朵!
这是藏民驱赶牦牛、甚至猎杀野兽的古老投石索!
子辉深吸一口气,单臂抡起这沉重的骨制乌朵!他腰腹发力,全身的肌肉如同蟒蛇般绞紧、释放!
“呜——嗡——!!”
沉重的石弹在离心力的疯狂加速下,发出低沉恐怖的破空尖啸!这声音完全不同于弹弓石子的锐鸣,更像是死神挥动巨镰的呜咽!
它以远超弹弓的射程(约一百五十步)和恐怖的动能,划出一道肉眼难辨的灰影,直奔那个躲在巨大腿骨后的狼毫斥候首领!
那首领刚想探头观察,就听到这令人心悸的呜咽声扑面而来!他魂飞魄散,只来得及将身体拼命缩回骨后!
“轰咔!!!”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那颗鸡蛋大小的沉重石弹,狠狠砸在狼毫斥候首领藏身的、足有半人厚的巨大腿骨边缘!
碎石与骨渣如同爆炸般四溅飞射!
坚韧无比的巨兽腿骨,竟被硬生生砸出一个海碗大小的恐怖缺口!巨大的冲击力让整块腿骨都猛烈震动,簌簌落下无数骨粉!
那名斥候首领虽然未被直接命中,但飞溅的锋利骨片如同刀刃般划过他的脸颊和手臂,留下数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更可怕的是那沉重石弹撞击带来的恐怖震荡,透过他紧贴的骨壁传递过来,震得他五脏六腑如同翻江倒海,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彻底丧失了战斗力。
“我的……狼神啊……” 阿草张大了嘴巴,手中的硬木枝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这威力,比她的弩箭还霸道!
“乌朵!这叫乌朵!” 子辉喘息着,眼中燃烧着兴奋与冷酷交织的光芒,他大声吼道,“都看明白了吗?找长骨!绑筋绳!上重石!给我抡起来!砸碎他们!”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尤其是这种简单粗暴、威力惊人的榜样!
大猫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巨大的力量最适合这种武器!
他立刻学着子辉的样子,挑了一根最粗最长的肋条骨,用自己备用最粗的兽筋捆扎,包上一颗最大的石弹,独臂抡起!
“呜——嗡——!!” 又一个死亡漩涡被抡起!
阿花、阿草,甚至几个力气大的年轻战士,都纷纷寻找合适的长骨,就地制造起这名为“乌朵”的原始凶器!
“嘣嘣嘣……” 弹弓的石雨依旧密集,压制着狼毫斥候不敢轻易冒头。
“呜——嗡——!!”“轰!轰咔!!” 沉重的乌朵石弹,则如同攻城锤般,带着毁灭性的力量,一次次砸向狼毫斥候藏身的骸骨掩体!
每一次命中,都伴随着骨屑纷飞、石破天惊的巨响和敌人的惨嚎!
简陋的弹弓,配合着威力恐怖的乌朵,瞬间逆转了战局!
原本如同附骨之疽的狼毫斥候,在这两样就地取材、瞬间制造的原始武器打击下,彻底被打懵了!
他们赖以生存的吹筒毒针,射程不过五十余步,在弹弓(八十步)和乌朵(一百五十步)面前成了烧火棍!
他们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飞蝗般的石子和呼啸而来的重石弹!他们的骨甲再硬,也扛不住重石弹的恐怖冲击和飞溅的锋利骨片!
一名斥候的坐骑被乌朵石弹擦中后臀,那狼毫兽顿时筋断骨折,惨叫着翻滚在地。
另一名斥候刚想转移位置,就被一片弹弓射出的石子笼罩,虽然大部分被骨甲弹开,但一颗石子刁钻地击中了他的脚踝,剧痛让他动作一滞,随即被阿花抓住机会,一记精准的弩箭射穿了肩膀!
那个被砸得吐血的斥候首领,被两名族人拼死拖到狼毫兽背上,头也不回地向骨山深处仓皇逃窜,留下一路血迹。
狼毫族鬼魅般的突袭,在弹弓与乌朵交织的原始风暴下,彻底溃散!
丢下两具尸体和一头哀鸣的坐骑,如同丧家之犬般消失在惨白巨大的骸骨迷宫深处。
“赢了!我们打跑了狼毫崽子!” 小山激动得满脸通红,用力挥舞着拳头。
“哈哈!小水的脑瓜子,比狼毫的毒针还毒!” 阿草叉着腰,对着狼毫族消失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巨大的笑声在骸骨山谷中回荡,带着劫后余生的畅快和扬眉吐气。
大猫将砸弯了的骨制乌朵顿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仅存的右臂拍了拍子辉的肩膀,力道依旧沉重,但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认同和赞许:“好!这‘乌朵’,带劲!比大棒子还痛快!”
子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他弯腰捡起一枚掉落在地的、幽蓝色的淬毒狼毫针,针尖在惨白的骨粉映衬下闪烁着妖异的光。
他看向西边,迷骨荒原的深处依旧被巨大的骸骨阴影笼罩,深邃而未知。
他握紧了手中的毒针,也握紧了腰间那柄温润如玉的“心室之钥”。
弹弓和乌朵,只是权宜之计。
狼毫族的威胁暂时退去,但这片埋葬了史前巨兽的荒原,这趟向着未知心室天柱的迁徙,才刚刚开始。
白骨铺就的前路,每一步,都需用血与智去丈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