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斜斜地洒进来，在冰冷的地砖上铺开一片金色的光晕。
刘叔匆匆赶回时，乔涪的手术已经结束，被转入了监护病房。
苏怡笙仍保持着那个姿势靠在墙边，只是紧绷的肩膀终于稍稍放松。
晨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眼下两片青黑格外明显。
\"小姐，护工都安排好了。\"刘叔轻声说着，目光落在她血迹斑斑的手腕上，\"您要不要先去处理一下伤口？\"
苏怡笙这才迟钝地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干涸的血迹和新鲜的抓痕。
她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捂住伤口，动作迟缓得像是在确认这具身体还是自己的。
\"柯西亚...抓到了吗？\"她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警方已经立案了，正在全力追捕。\"刘叔递上一杯温水，看着她机械地接过却没有喝的意思。
苏怡笙点点头，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现在...几点了？\"
\"早上十点多了。\"
\"妈妈那边...\"
\"闫助理一直陪着，夫人情况稳定，您别担心。\"
听到这里，苏怡笙终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后脑勺轻轻抵在墙上闭上眼睛。
阳光在她脸上跳跃，却照不进她紧闭的双眼。
\"一会儿...\"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积攒说话的力气，\"陪我回趟家，收拾些东西。\"
刘叔看着她疲惫不堪却强撑的样子，重重的点了点头。“好！”
哈里斯这边，郝友其和乔楚覃并肩坐在回酒店的接驳车上，车窗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
乔楚覃划开手机屏幕，十个小时前发给苏怡笙的消息依然没有收到回复。
他点开家庭群聊，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王于分享的晚餐照片上——那是国内时间的昨天傍晚。
\"奇怪...\"他轻声自语，指节无意识地敲打着手机边缘。
计算着国内现在应该是下午三点，他拨通了苏怡笙的视频通话。机械的等待音在车厢里格外刺耳，直到自动挂断都没人接听。
指腹划过屏幕的速度不自觉地加快，改拨电话。
这次连等待音都显得格外漫长，最终化作冰冷的电子提示音。
乔楚覃的喉结上下滚动，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改拨了王于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的依然是那句\"暂时无法接通\"。第三次尝试时，他的指尖已经不受控制地轻颤，转而拨打乔涪的号码——\"对不起...\"
乔楚覃猛地站起身，额头差点撞到车顶。
坐在前面的祁加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回头：\"怎么了？\"
\"电话...\"乔楚覃快速点开智能手环的定位系统，属于苏怡笙的那颗蓝色光点此刻变成了死气沉沉的灰色。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全都打不通...\"
祁加凑过来看了眼屏幕：\"会不会是笙笙睡午觉把手机静音了？或者手环没电了？\"
乔楚覃的手指死死攥住座椅扶手，指节泛白。接驳车的空调明明开得很足，他的后背却渗出一层冷汗。
\"不可能……\"他声音发紧，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笙笙可能会静音，但我爸妈绝对不会。从我和笙笙去华京那天起，他们的电话就是24小时待机的！\"
祁加看着他紧绷的侧脸，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乔楚覃向来冷静自持，极少失态，此刻却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你先别急，\"祁加试图稳住他，\"以前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吗？\"
“没有，我妈上一次电话打不通是瞒着我陪苏怡笙做手术······”
吉阳
苏怡笙站在焦黑的客厅中央，脚下踩着被水浸透的地毯，每一步都发出令人不适的黏腻声响。
墙壁上蔓延的烟痕像狰狞的爪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
她死死攥着行李箱拉杆，指节发白，指甲几乎要嵌入金属杆里。
\"小姐...\"刘叔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微微发抖的背影。
\"我没事。\"她的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烟熏过，机械地走向卧室。
三四楼受火不明显，她收了衣服，又从乔涪、乔楚覃的书房保险柜里取出重要证件、印章还有其他。
回到医院后，她强撑着办理了特殊病房手续。
当护士推着两张病床并排摆放时，她站在窗前，看着父母苍白的面容在黄昏中好似多了几分血色。
确认过监护仪上规律的波形，她才允许自己短暂离开。
苏怡笙在病房里的卫生间里洗了个澡，热水冲刷过身体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手臂上遍布细小的灼伤。
镜子里的自己面色惨白，眼下青黑，只有被热气蒸腾出的两团红晕勉强添了些生气。
\"小姐...\"刘叔的声音比往常多了几分犹豫，\"少爷的电话...打到我这了。\"
苏怡笙盯着瓷砖上蜿蜒的水痕，面上的水珠顺着睫毛滚落，分不清是洗澡水还是泪水。
“手机给我吧！”
“好的，那我先出去了。”
苏怡笙盯着不断闪烁的手机屏幕，指尖悬在接听键上方微微发抖。
她深吸一口气，仰头将眼尾的湿意狠狠抹去，却在按下接听的瞬间还是红了眼眶。
\"喂，刘叔？家里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我爸妈电话都打不通？\"乔楚覃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比平时急促许多，背景音里还夹杂着外国人的声音。
\"喂？\"
苏怡笙的嘴唇颤了颤，喉间像是堵着一团浸了水的棉花。
她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气音。
\"笙笙？！\"乔楚覃的声线陡然紧绷，\"你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
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血腥味在口腔蔓延，才终于挤出一句支离破碎的话：\"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头突然陷入短暂的沉默，随即传来行李箱翻倒的闷响。
乔楚覃在酒店大堂中央猛地刹住脚步，周围嘈杂的人声仿佛瞬间远去。
\"宝宝，\"他的声音忽然放得极轻，像是怕惊动什么，\"你现在在哪里？\"
苏怡笙的目光掠过病床上插满管子的乔涪，又落在王于缠着纱布的手腕上。
监护仪的滴答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刺耳。
她掐着自己的掌心，尽量让声音平稳：\"我在医院。昨晚......柯西亚纵火，爸爸旧病复发，妈妈吸了浓烟......\" 喉头突然哽住，她仓促地补了一句，\"但现在已经稳定了。\"
电话里传来急促的呼吸声，乔楚覃的声音却反常地柔和：\"你呢？\" 他顿了顿，每个字都咬得极轻，\"有没有受伤？\"
苏怡笙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渗血的纱布，重重闭上眼。
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两道颤抖的阴影。\"我......\" 她无意识地摩挲着病床栏杆上冰凉的金属，\"我没事。\"
远处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她惊得浑身一颤，手机差点滑落。苏怡笙的指尖无意识地绞紧了病床边的被单，布料在她掌心皱成一团。
她望着监护仪上平稳跳动的绿色波形，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什么：\"爸爸妈妈情况都很稳定，你是不是......是不是后天可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