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谊会结束后,一切恢复了平静,持明的革新派以为腾骁会采取什么行动,结果只是去丹鼎司逛了一圈,说了句,“丹士长挺忙的,司鼎,实在不行,招点助手吧。”
“是。”,司鼎猜不透腾骁的想法,招了几人。
而不久后,延年和丹枫换回了身体。
延年日复一日地给丹枫上课,从那日交谈后,丹枫对延年少了点抵触。
他听完了一个又一个故事。
神明眷顾了少年,神明赐予少年美梦,少年对不同的人表现不同的性格,因此被大家都喜爱。
但是少年总觉得还缺点什么,神明告诉他——你忘记了吗?
你的弟弟还在已化为废墟的家乡等你。
少年迷茫而惊喜,“我的弟弟?”
“他没在那片废墟死去吗?”
“没有哦——去见他吧,他一直在等你。”,神明垂怜,将少年送出门,但是少年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只能继续靠背叛自己,得到别人的好感活下去。
一直这样。
或许在找到弟弟前,他会仅以某人眼中的角色死去。
是温柔的、狡诈的、还是默默无闻。
“所以现在少年到了哪?”,丹枫看向窗口。
时间流逝,他长高了一些,脸部轮廓展开,褪去了青涩,越来越像延年记忆中的那位。
在腾骁的请求下,丹枫便是被任命担任丹士长助手的几人之一。
有时,腾骁需要丹士长支援后方时,丹枫也会前去,这让持明很多人心生不满,但碍于将军的命令,他们只能忍。
丹枫的治疗天赋逐渐显露,被一些云骑称赞。
“你觉得他会到哪?”
延年一手持卷书,一手撑着脸,坐在椅子上,翘着腿,言语平淡。
“你似乎又变了一些。”,丹枫转头。
“你指哪方面?”
“没什么。”
“今天的书看完便休息吧,今天我要去会谈——小龙尊大人。”,延年放下书,表情一如既往的温和,但是眼神深不见底。
推开门,天空下起了雨,冲散了炎热,如细丝,密密的斜织着。
远处丹坤跑了过来,将伞撑在了延年的头顶,余光扫了一眼屋内。
“欸,老大,你多久没打他了?”
“无所谓了,丹坤,随他们吧。”
“随便吧…今天中午吃什么?”
延年笑了一下,那一贯平和的神色间,似乎多了一丝怪异之色,丹坤对比了一下,无论哪个时期的浮生,都没有这样的神色。
丹坤曾问过丹余,“老大最近有些不对劲。”
“正常,很快他会站在一个你我都无法仰望的高度——再过一次。”
“到那时,持明便会永远无忧。”,丹余沉静的脸庞似水一般平静,可丹坤却觉得丹余有些疯魔。
持明族人又少了一两位,从丹鼎司运来的牛奶加了几箱。
“我做了地锅鸡。”,丹坤摸了摸鼻子。
两人行走于雨中,丹坤小心翼翼地将伞斜至延年侧边,确保延年的肩膀不被打湿。
尘埃无法飞起,鸣噪沉寂于沧海,雨的帷幕笼罩一花一草一木。
“丹坤觉得我最近有何变化?”
“无论什么变化,我依然追随你,会怀疑,会不解,但不会离开。”
“无论什么人做事——论迹不论心。”
丹坤静静地站在延年旁边,没有保留地说出想法,雨声削弱声线,多了点温和,少了几分沙哑。
延年沉默了一会,“走吧,今天有大雨,要起大风了——”
“好的嘞,老大,你不要一直沉着脸…听我说,一直沉着脸可是会加速变老,谁不想青春永驻,我们还是苦社畜…”,丹坤唠唠叨叨着。
“丹坤,吃完饭,陪我去河面撑船散散心吧…那时风应该小了些。”
“不工作了吗?”
“不工作。”
“那实在是太…太可惜了,一想到无法建设美丽持明,我心如刀割,一阵揪心。”
没有搭理丹坤略显虚伪的谈吐,延年径直离开,一路上,那些人依然恭敬地喊着,“浮生大人。”
“嗯。”,延年点头。
吃完饭,简单地休息了会,在持明的沧海上,延年撑着伞坐在船上,风势已渐渐减弱,他现在内心一团糟。
他从没有觉得这么糟过。
那两场梦是连续剧,仿佛要把他所坚守的一切都击垮一样。
他要被击垮了——一想到延橘可能是个骗子,他就…要疯了一样。
他没法关心丹枫的好感度,没法在乎这边的故事,也没法扮演好自己的人设。
扮演?
不,从他搞笑地向丹枫说自己区别于浮生之外,他已经失败了…这个角色塑造的相当烂,最后估计只有强度党会抽一个吧。
真好,即使背景故事稀烂,还有强度捆绑着玩家。
延年嗤笑着,笑中满是自嘲。
“本以为上次后,我已成长…结果,我还是这样。”
“我从来就没成长,我总是委屈自己的人设,向他们低头。”
“好感是上去了,可是…作为浮生怎么办,他被我抛弃了。”
“完全没有意义再走下去了吧。”,延年低语。
“人总是在纠结——究竟有了意义才选择走下去,还是因为走下去才有意义。”
“这是一个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大人的世界没有标准答案…老大,即使如此,走下去吧。”
“我也不懂…可是与其半路在此迷茫,何不到终点去…那时,便不会再有烦恼。”
丹坤将衣服披在延年身上,看向海面,“遵循规则下的星海没有完美,即使是神也只掌握几项权能。”
“如果最后你发现一切都没有意义,你不过是个被抛弃的小丑怎么办?”,延年往湖面扔了一块石子,镜面泛着涟漪,声音冷淡。
“没人能明白…我的痛苦。”
“老大,我想我们之所以存在,绝不是去对比谁的痛苦…人不会真正的感同身受。”
“面对苦难,大家更习惯于默默的忍受,然后变得胆怯,一边安慰自己,一边说——为什么我如此不幸啊,这样让时间流逝。”,丹坤为延年披上外衣,温了一杯酒。
轻轻拧开壶盖,一股浓郁的酒香瞬间弥漫开,丹坤将酒盏轻轻搁置在炉火的铁架上,微微晃动,让酒液均匀受热。
“但生活就是一半快乐,一半痛苦。”
“如果一个人真的痛苦的话,就会想尽办法,拼命地逃脱…老大,在那痛苦的一方,一定有让你眷恋的人或物吧。”,丹坤轻声笑着,将酒杯递给延年。
“要是那份眷恋之中也有我的一点就好了。”
延年握住酒杯,明明酒水冒着浓浓的热气,因为是暖玉杯,质地温润,触感柔和,他摇头,眸光晦涩。
风起,咸涩气味拂过海面。
“丹坤…我想,我会杀了他。”
青色的发丝扬起,丹坤对上延年无光、闪烁着幽冷的眼眸以及诡异的微笑,令人不寒而栗。
“谁?”
丹余吗?
还是丹枫,丹坤一时猜不透,可是最近浮生好像没有像过去那样严重处罚丹枫,是发现了什么吗?
可丹余和他说过会让浮生成为持明的救世主,怎么会伤害他。
“痛苦、愉悦。”
“悲伤、幸福。”
“拥有感情的生物会为之烦恼。”
“这是我最后的犹豫…丹坤,我之所以犹豫,是因为…我还愿意去相信,毕竟只是梦。”,延年将酒一口饮尽。
另一边。
丹枫念完了书,在丹鼎司查询药材,路过的丹士弯腰,称呼一声,“饮月大人。”
今天浮生没来吗?
他已看不透这个人,但他一直在模仿浮生挥舞的那一枪,从那一枪中,他始终感受到不一样的地方。
什么地方?
就像本由他创造,教给了一个人,然后一个人又来教他,告诉他…就是一样的。
一样的人。
“奇奇怪怪的想法…”
脑中转瞬即逝的想法让丹枫觉得可笑。
正路过一扇门时,发现一名云骑队长在与司鼎商谈着什么?
“曜青的青丘卫与云骑皆以出动,罗浮仙舟游行星海,距离那很近,他们向我们请求支援。”
“后方丹士紧缺,需要支援,将军下令…司鼎,要出动一部分人马前往。”,云骑在一张虚构的图纸上绘画,标出路线。
“玄武星…吗?”
“没想到已成为步离人的巢穴。”
“完全没有听过名字的星球。”
司鼎沉思。
“我愿意前往。”
“饮月大人?你在开玩笑吧…这可不是前面可以相提并论的战争…会回不来的。”
“我必须去,不用通知持明,立刻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