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阴气。
从她的笑声来判断，正是躲在槐树上的小女灵。
她的脸上布满利刃刮过的痕迹，不像生了重病而死。倒像是遭遇意外撞击而亡。
我不禁地想，白宁玉关于姐姐生重病而亡的记忆，也未必是真的。
“聂大哥，你在这里等我，傍晚的小女灵来了。我上前确认一下是不是白宁玉的姐姐！”我拉住了聂峰，小声说。
聂峰忙说：“小陈先生，会不会又来吓唬我们！在屋内没吓到我们，这一次该不会施展更恐怖更厉害的手段。”
“不像。她露出的笑容，看不出诡异之处。我跟她聊一聊，说我们发现冲煞局，兴许能得到她的帮助。”我说道。
聂峰点点头，就地停了下来。
我朝车子走去。
小女灵的脸上虽然布满了狰狞可怖的伤痕，可她的笑容却很甜。甚至从她的脸上，还能感知到幸福所在，并无一丝怨念。
我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迎着小女灵的笑容，也露出了笑容。
其实，笑容就是一种交流的方式。
会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
我停在两米开外，解下寻龙剑、桃木剑放在一边，以免伤到小女灵。
我也彻底看清楚了小女灵。
她的五官其实很周正，隐隐能看到白宁玉的样子。
她穿着淡黄的连衣裙，淡黄的袜子，黄色的鞋子，可见她非常喜欢淡黄这种颜色。难怪会有毛茸的鸭子玩具。
裙子上有很多磨穿的破洞。
小女灵忽然伸出双手，正捧着一个发黑干瘪的苹果，咧嘴一笑，还露出了长长的虎牙，看样子是要请我吃苹果。
我再次觉得，她脸上虽有伤疤，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笑容。
“你是白宁玉的姐姐吗？”我最终还是开口问，摆摆手说，“供奉给鬼吃的苹果。我不能吃。”
小女灵收回双手，可依旧捧着黑苹果，看起来似有些小委屈。
她忐忑了片刻，歪着脑袋打量我，小心翼翼地发出零星的字眼：“我喜欢鸭鸭……我更疼爱妹妹……”
有了这句话，证实我的判断。
小女灵就是白宁玉的死去多年的姐姐。
“我见到了鸭鸭，是一只很可爱的毛茸鸭子。我这次来，是帮助你妹妹白宁玉。”我再次回应说道。
“你不怕我吗？”小女灵一双眸子闪烁，颇有些诧异，歪着脑袋打量着我。
想来她这些年和人说话，会把人吓跑。而正常人无法承受她身上的阴气。
人与鬼说话，也要承受阴阳规则的约束，轻则流鼻血，重则吓晕得失魂症。
而这一切，都没有在我身上发生。
我笑着说：“你又不是坏人，为什么要怕你？我是一位风水师，也不用怕你身上的阴气！另外，我在山上发现了真相。你是在保护妹妹，阻止坏人伤害妹妹。我们的目标是一致。你不会再吓唬我了吧！”
“不吓唬你了！”小女灵又扭动脑袋，发出“嘻嘻”笑容，用力点点头。
她因为太过激动，脖子上的脑袋，顺势往前面一滚，脱离了脖子。
她的双手急忙松开苹果，接住滚落的脑袋。这样，才没有让脑袋滚下车。
不过，发黑的苹果顺着车子滚动，最终停在我的面前。
这个场景，应该就是上一个风水师看到的名场面吧。
突然发生这一幕，我眼皮直跳，后背心直冒冷汗。毕竟是与阴灵交流，而且是个早夭的阴灵。
有句话不是说，孩子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真遇到善于掩饰的阴灵，忽然给我来个惊喜，那够我喝一壶。
我差点转身，夺路而逃。
但理智告诉我，小女灵不是在吓唬我。而是因为太过激动地点头，把脑袋给点了下来。
小女灵熟练地举起脑袋，又稳稳地装在脖子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大哥哥，我不是要吓唬你。而是我太激动点头，把头给点下来。我生前遭受撞击，脑袋和身体分开。后来，我成为阴灵之后，脑袋就容易落地。上一次，妹妹请了个风水师。奶奶让我表演脑袋搬家，结果把他吓得屁滚尿流，真是快笑死人了。你不一样，你胆子很大。”
小女灵看起来虽然年纪不大。
可她是白宁玉的姐姐，真实年龄肯定比我大，本不该叫我大哥哥。
但她的人生停在了死亡那一年，年龄也不会再增长。
叫我一声“大哥哥”，倒也说得过去。
我也就没有纠正她，好奇地问道：“你能告诉我，你什么到底发生过什么？你是怎么离开人世间的？”我好奇地问。
我一直觉得，如果小女灵是病故。白宁玉不会连一丝记忆都没有。亲人病故的创伤，不会大到这种地步。
这背后，肯定还有一段隐秘的故事。
小女灵安装好脑袋后，说道：“我大妹妹一岁半，所以我是姐姐呀。妹妹七岁生日那天，爷爷开着车，带着奶奶、我和妹妹去市内吃大餐，为妹妹庆祝生日，要吃最好吃的蛋糕。本来是妹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我吵着要坐前面。妹妹很乖，就跟奶奶坐在后面。”
“到了一处路口的时候，一辆运载渣土的大车失控，将我们的车子撞碎。”
“玻璃渣到处飞溅。爷爷全身鲜血淋漓，眼珠子都撞出来，脸上都是伤痕，连他儿子来了，都快认不出来。奶奶在紧急关头，护住了妹妹，一块变形的铁板却刺穿她的胸膛。我啊，死法更加恐怖，脑袋和身体分开了，大哥哥，你听起来不会害怕吧。”
我内心波澜起伏，摇摇头：“不怕。”
她接着说：“幸运的是，妹妹虽然浸泡在我们的血水之中，却只是右手手臂脱臼，连一点皮外伤都没有。她有奶奶的庇护哩。”
“妹妹浸泡在血水之中，吓得一动不敢动。看着我们倒在血泊之中，很长时间都无法说话。她心里肯定会自责，如果不答应我，她来坐副驾驶，说不定奶奶护住的人就是我，而不是她。那样，我就能好好活着。她还会觉得，要是不去市区吃饭庆祝生日。大家都能好好活着。”
“可她是妹妹，又是我自己要坐前面，我又怎么会怪她。大家都要给她庆祝生日，没有人会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