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刘总管垂首应着。
浥云奎脸色骤然冷了下去，眼中是遮不住的怒意，猛地一拍桌子。
刘德荣浑身一颤，连忙低下了头：“可是那不长眼的医修惹怒了帝君？不过一个医修而已，若是帝君不喜，便可直接将他除去便是。”
“不过只是一个医修而已？”浥云奎嗤笑了一声，却是摇了摇头：“朕阅人无数，这个医修，绝非是池中之物。”
“那帝君……”
浥云奎紧抿着唇，沉默了好一会儿，复又抬了抬下巴：“先看看吧，敢在朕面前这样说话的人，已经不多了。我倒是要看看，他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
“若是真话，朕便留着他，想办法让他为朕办事。若是假话……”
浥云奎没有将话说完，只是刘德荣在浥云奎身边服侍了这么多年，自然明白他话中未尽之意。
若是假话，这个叫徐默的医修，恐怕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浥云奎从一旁将浥墨栩先前开的药方子拿了起来，递给了刘德荣：“去找太医院的徐方德给朕瞧瞧，这方子，究竟是一个什么方子，方子里面用的药，可有什么不妥。”
“是。”刘德荣忙不迭地应了下来。
“避开着人。”
“是。”
浥云奎往后面仰了仰身子，泄阳太过吗？
之前这件事情，他曾经找了好些太医看过，只是那些太医都束手无策。
双修时候泄阳太过，这并非是什么了不得的病症，且却也绝非复杂到太医院的太医都看不出来的地步。
徐默这个人，他如今是不信的。
所以徐默给他开的那个方子，即便是太医看过之后没有问题，他也是不会用的。
不过，在双修的时候不泄阳，这倒是并不太难。
他可以先尝试一段时间，看看有没有改善……
若是那个叫徐默的医修误诊也就罢了，若是真的……
浥云奎眸中滑过一抹狠厉之色，若是真的，那太医院那些太医，绝对有问题，他定然不会轻饶了去。
……
夜卿安与浥墨栩已经上了马车，夜卿安抬眸看了浥墨栩一眼，嘴角带着笑：“你方才跟浥云奎说的那些，可是真的？”
浥墨栩轻笑了一声：“半真半假。”
“嗯？”
“浥云奎如今身边的那几个炉鼎，其中有我的人，是我让她在和浥云奎双修的时候，用了一些手段，导致浥云奎泄阳过度，身子内里已经虚了。只不过，他如今这副模样，有这个的原因，却不全然是这个的原因。所”
夜卿安扬了扬眉：“所以他如果吃了你开的药，再按照你说的做，就会有所好转？”
浥墨栩摇了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
“你这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是何意？”
浥墨栩嘴角带着笑：“我的意思是，浥云奎今日是第一次见我，第一次见我，我给他开的那药方子，他绝不会相信，即便是找人看过没有问题，他也不会冒险去服用。他会做的，顶多就是在双修的时候不泄阳……”
“不过他只要做到了这个，也能够有所改善。”
夜卿安眨了眨眼：“厉害了。”
“不过改善也只是一时的，根本原因没有找出来，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改善一阵子之后，便又会故态复萌。”浥墨栩笑得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若是这样的话，那他岂不是就会觉得，是你无用？”夜卿安蹙了蹙眉：“以浥云奎的性子，若是觉得你没什么用处，只怕不会留你性命。”
“不会的。”浥墨栩眼中亮若灿星：“只要这一次有所改变，过段时间旧态复萌，他只会怀疑，是不是因为没有吃我开的药方子的缘故，兴许会觉得，是不是有人在暗中对他下手。”
“这个时候，第一个当着他的面指出他存在的问题的我，反倒就成了他唯一能够信任的人。”
“他定然还会来找我，且下一次，他就会用我的药方子，会听我的话。”
夜卿安目光定定地看着浥墨栩，觉着浥墨栩虽然并未执棋子，可是却有一种运筹帷幄的气度，仿佛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一切的事情都在往他安排的方向发展着。
这个时候的浥墨栩，仿佛整个人都在发着光一样。
夜卿安勾唇笑了笑，却又想起……
“等等，我记得，我说要带你见浥云奎，应该也就是昨天的事情吧？为何我感觉，你好似已经谋划了很久？”
浥墨栩倒是并不否认：“我的确已经谋划了很久了。”
“从什么时候？”
“从我尚未认识你之前。”浥墨栩挑眉看向夜卿安：“夜小姐不是知道的吗？我进夜府，本就是一个局。”
“除了为了顾铎之外，也为了，能够站到浥云奎面前去。”
“不管带我到浥云奎面前去的人是谁，今天发生的这一切，迟迟早早的，也都会发生。”
浥墨栩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野心勃勃，是显露在外的谋划算计。
夜卿安轻笑一声，这人，如今在她面前，不仅仅摘下了他覆面的那个面具，也摘下了他用以欺骗别人的假面。
可是这样的浥墨栩，却愈发让她心动了……
“端王爷高谋远虑，佩服佩服。”
浥墨栩转眸笑着：“夜小姐过奖。”
只是说完这个，夜卿安却又想起了之前浥云奎在中了浥墨栩下的药之后说的那些话，面色也渐渐沉了下来。
“顾铎是真的惨，从头到尾，恐怕他才是那个最为无辜的人，却也是承受最多的人。”
浥墨栩点了点头，亦是沉默了下来：“所以，人善被人欺。有的时候，太过天真善良，太过愚忠愚孝，太过仗义大方，反倒不是一件好事。”
十一中午没有午歇，已经有些打瞌睡，夜卿安便将十一的脑袋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才低声道：“我只是有些猜不透，如果顾铎丢失的魂魄，不是浥云奎所为，那又是谁？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派人仔细查一查十多年前，顾铎身上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和谁走得近，又和谁结了怨吧。”浥墨栩漫不经心地靠在马车侧壁上：“虽然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可是发生过的事情，总是难以磨灭，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当年顾铎身边的人，无论是在司幽国时候，还是在明月国时候呆在他身边的人，也都有不少还活着。”
夜卿安点了点头：“嗯，是该好好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