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瑞王怎么从没有与他说过这一回事？
她一直以为五皇子与希瑶和瑞王交好，所以那一次行宫永乐公主的宴席上，五皇子为了帮希瑶才开口替她说情。
却原来一开始便是接了瑞王的请求来帮她的吗？
沈琼华垂下眼睫，心中有些复杂难明。
她与洛希瑶低语道：“你怎么从未与我说过，我一直以为五皇子恰巧路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帮了我。”
洛希瑶嘴角抽搐，“我当时也不晓得表哥对你有那等心思啊。”
当时只知晓二人是合作关系，想着表哥帮琼华是应该的，也就没有多嘴。
若是早知晓表哥的心思，这等能在心上人面前邀功的事情早就应该说出来了。
追求心仪的女子光做不说，那得何年何月才能打动美人芳心，那是蠢货才做的事。
不……依她看，表哥在情爱一事上本身就是个蠢货，不然怎么会将自己搞成这般被动的局面。
沈琼华听着洛希瑶的话，眼中闪过一抹不自然，她连忙转移话题，声若蚊吟，“你说皇后对五殿下……”
洛希瑶看一眼周围，道：“皇后娘娘没有嫡子，近几年确实对谢小五很是照顾，连带着一向暴脾气的永乐公主对谢小五也很好。”
“不然你以为表哥行宫为何让谢小五出面，就是因为谢小五说话永乐公主会听，其他人都遏制不住永乐公主的脾气。”
沈琼华有一瞬间的愕然，回想起那一日在行宫发生的事。
确实那一日永乐公主很是生气，连希瑶给她求情都遭到了拒绝，而五皇子仅说了两句话便让永乐公主改了主意放过了她。
皇后母女确实对五皇子不一般。
不过这也对，皇上膝下一共就五个皇子，大皇子身体有疾不能继承大统，四皇荒淫无度一看就不堪大用。
安王有周贵妃这个生母，自是轮不上皇后关心，且周贵妃与皇后互不对付多年，皇后又不是脑子抽了，来去支持对手的儿子。
将来安王登基为帝，皇后与周贵妃发生了矛盾，难道安王还会弃自己的生母于不顾，来去为皇后这个名义上的嫡母做主？
这怕是做梦想得比较美。
几个皇子排除一下，就剩下了瑞王和五皇子，瑞王是元后嫡出，又有手握重拳的外家，身份尊贵，怎么看也不像是需要皇后帮衬的样子。
更何况近几年皇上对瑞王的军功有所忌惮，皇后荣宠多年，同床共枕间未必没有窥探到皇上的心思。
如此一来便只剩下五皇子了。
五皇子生母顺贵嫔品性怯懦，又是宫婢出身，母家不显，皇后即便是将五皇子夺过来养在膝下，顺贵嫔也不敢多说什么。
且可能是四皇子被养歪了，所以皇上对五皇子这个幼子很是严苛。
这严苛也可以理解为看重，像是四皇子那般，皇上都眼不见为净，那才真是要糟糕。
若是五皇子也有心那个位置，说不定还会感恩皇后给了他一个嫡出的身份。
但五皇子与瑞王走得近，应当不像是对那个位置有心思的。
沈琼华眼眸一闪，问道：“那五皇子殿下可有……”
沈琼华竖起一根食指向上顶了顶。
洛希瑶瞬间便明白了沈琼华的意思，她轻轻摇了摇头，笑着道：“谢小五可对那位置不感兴趣，他眼下是被皇上压着，为了顺贵嫔的日子好过些，不得不依着皇上的意思。”
“谢小五从小便被禁锢在皇宫里，除了京城，哪里都没去过，每次表哥回来，他便缠着表哥讲外头的事情，期望着将来长大了能走遍四方。”
“我看皇后娘娘这个算盘算是要打空了。”
打空了吗？
沈琼华抿唇。
上一世她一心为谢祁安拉拢势力筹集银两，所有的心思都在生意上，加之周贵妃不待见她，她甚少进宫，有是宫宴也直接传话让她称病不要来。
她对周贵妃与皇后之间的争夺倒是不太清楚，更何况其中牵连的五皇子。
皇后想要将五皇子养在膝下这等未宣之于口的隐秘之事未真正落实之前，谁也不敢乱说。
但上一世直至她死，好像也没听说五皇子过继到皇后名下了。
而且皇后早在永乐公主和亲前就病死了，也根本没有机会借着五皇子与周贵妃斗。
至于这一世，也不知皇后会不会仍是早死的结局。
二人贴的极近咬耳朵，唇瓣都说干了，各自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刚放下茶盏，就有宫女进来了，说是要带她们前往宫宴。
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沈琼华和洛希瑶相携一同朝外走去。
宫中殿宇奇多，路径更是复杂，越靠近宫宴之处，众人越是安静，具都微微低头，盯着青石砖铺成的路，一言不发，行走间带着些许的拘谨。
待到落了座，方才轻松些许，因着皇上皇后以及各位后妃，公主皇子还未曾来，席间的氛围还并未很严肃。
沈琼华虽是一介商户之女，但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县主，给她的席位不算特别靠后，距洛希瑶不过几个席位的距离。
她正百无聊懒的盯着桌布上的花纹，眉头紧蹙，冷不丁被拍了一下肩膀，抬头便见洛希瑶坐在她身旁。
沈琼华有些诧异，“你怎地坐这来了？”
洛希瑶嘿嘿一笑，道：“我与你旁边的人换了一下座位，反正这样的宴席，也没人会注意到我们。”
“我一个人坐那也怪无聊的，与你坐一起也好说说话。”
“你方才在想什么呢？那般入神，喊你几遍都不回神。”
沈琼华：“……”
可真是个好问题，她能说她躲了瑞王这么长时间，今日突然要见瑞王了，她心里发虚吗？
未免自己表现得太怂，沈琼华强撑着道：“没什么，我就是有些紧张。”
“没什么好紧张的，这样的场面所有人的心思都在那人的身上，咱们只管吃自己的便是。”洛希瑶低声安抚道，她以为沈琼华第一次参加万寿节，有些不适应。
沈琼华扯了扯唇角，面无表情点点头。
二人正说着，外头突然传来了太监的唱和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帝后相携而来，身后还跟着一堆后妃，以及皇子皇女，众人纷纷跪地接驾。
直至脚步声远去，上头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平身！”
又是一阵起身的衣料摩挲声。
沈琼华站起身，下意识朝上首那黑色衣袍的身影看去。
距离太远，虽看不清眼神，但沈琼华莫名就是觉得对方在看她。
她心尖一抖，下意识朝洛希瑶的背后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