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用你管!”
墨纹恨恨的说道:“不用你施恩……我的日子如何,是我自己的事。”
墨伊看了她一眼,回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这件事,本就与我无关。是徐可求到王爷面前,王爷拉了徐可一把。王爷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徐可的祖父和父兄,德行兼备,于朝廷于百姓是有功绩的。不忍他们因徐可的私德丑事,而被天下人指点笑话。”
“你闭嘴!”墨纹羞得脸通红。
墨伊却不理她,继续说:“还有就是……徐可,他有悔过之心。此次,听王爷之令行事,就是想用命拼出功劳,得到一个王爷护佑徐家的机会。”
她的语言,令墨纹说不出阻止的话,只呆呆的看着她。
以前那个安静到木讷的墨伊,此刻正大大方方的坐在那里,表情并不严厉,声音也没拔高,但是……不知不觉间,那种来自于上位者的不怒自威,似已深入骨子了。
“再有……就是我猜的了:从王爷护佑东方这件事来看……徐可,也只王爷要做的事中,又添进去一项而已。与我、与你,都没多大关系。墨纹,你也别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徐夫人见到我,都充满了感激之情,徐家,还且轮不到你说话呢!”
婆婆也知道了?墨纹心中狂跳,什么时候知道的?
为什么没跟我说?
事情怎么成了这样?!
“结果,你却气势汹汹的闯到我的家里……”墨伊脸上终于带着嘲弄:“指着鼻子责怪。墨纹,你还没意识到?今时不同往日……难道你还想如过去那般,大事小事,都能随意欺压于我?”
“是啊……王妃娘娘!”墨纹冷笑:“您现在牛气得很呢……只是,别跟我来这套!你好你的,我不稀罕!别跟我炫耀……”她坐直了身子。
墨伊静静的想了一会儿,忽的一笑:“是啊,我现在是很不错。所以,你很后悔吧?当初在大觉寺……你的手,若不是松了那么一下……我又怎么会有今天的日子过呢?”
“啊……”这下,墨纹晕了,她轻呼出声,冷汗直冒,两眼发直。
她知道了?!
这不可能!
“对。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墨伊认真的看着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闪着异样的光彩,定定的看着墨纹,“当时,你下意识的抓住了我。
然后,你就在想了:凭什么你挑剩下的梁佑,竟然得了那么个大机缘?你把二品诰命的侯夫人身份,给扔了!
又凭什么:你从来都没放在眼里的,品貌远不如你的木头妹妹,却被梁佑上了心。为了她,几次跟家里人说好话,在梁夫人面前为她争取机会……
是啊!墨伊有什么好的?为什么梁佑会为她做到这个份儿上?
什么时候开始的?难不成,你若没选徐可,而是与梁佑议亲,他还会因为看中了妹妹而不乐意?
而墨伊,会当上侯夫人,一辈子高你一头?
不!你不愿意,因为那样的话,你会后悔死的!”
墨伊每说一句,墨纹的脸就白上一分。
之前的蜡黄退去,变得惨白如纸了。
心里空洞的仿佛什么都没有了……
她这一生,是有这种感觉的,一次是在独守洞房,还有知道徐可和公主的事时……
然后就是这回了……
墨伊坐在那儿,平静的叙述着往事,把墨纹剥得体无完肤。“但是,如果墨伊这会儿摔了下去,可那就丢人了。到时,她鼻青脸肿,衣衫不整,甚至断胳膊断腿,梁夫人肯定瞧不上她了。这亲事,可就泡汤了……我分析得对吗?”
墨纹想摇头,但浑身僵硬,动不了。
想出言否认,但喉头哽咽,说不出话。
原来……这一切她都知道。
墨伊脸上,也带了悲哀,“当时,那个布衣男子救了我。你心里很是舒了口气吧?墨伊终于拼不过你了。往后余生,都会靠巴结着你过日子。”
“你甚至还怂恿母亲,给通州的姑母去信,让她闭着眼,随便为我划拉门亲事……以阻止我嫁进王府。
更别提那些……数不清的琐事了,比如:跟我争祖父为子孙留的箱子。不考虑家中还有别的兄弟姐妹,只一味跟母亲伸手拿嫁妆。
墨纹啊,没错。这些事……我都知道。”
墨纹感觉自己已经坐不住了,手紧紧抓着椅圈儿,浑身轻轻颤抖……
“之所以看破不说破,并不是留恋这所谓的姐妹之妹。而是:指责你嫉妒,阴狠,坑害自家妹妹,自私狭隘,不孝敬父亲……等等这一切,与我又有什么好处?
若让父亲知道了,他会多么伤心?
若让外人知道了:墨家姑娘如此品行,那墨家男子还会有好前程?女子还会有好亲事?”
“我……”墨纹的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可她已经顾不得擦了。
“母亲曾经抱怨,说我为什么对墨媛要比你亲近。
那是因为,她虽然也自私,好高骛远,爱占便宜,擅长利用别人。但是……姐妹们好,她并不眼红。在有利于她的时候,甚至会主动相帮。而不是如你这般,只单纯的:看不得别人好。”
“这些事,我早就想明白了。没与你计较,那是因为……一旦我说了,就再也没有回旋余地了。我不能跟这样的姐姐,还如亲戚般走动。
所以,上回是你说的,这回是我说:墨纹,我们不会再来往了。”
虽然墨纹之前确实是这么同墨伊说的,也确实是这样打算的。
但是……这件只能她来说,她来决定。
现在,从墨伊嘴里听到了,真是心如刀割,害怕,尴尬……后悔!
“再多说两句,徐可,是他主动向王爷恳求的。下跪、磕头,诚心悔过。”墨伊说这个话,很冷酷。
墨纹想到了那个情景,终于呜呜啊啊的哭了出来。
……她是打心里喜欢徐可的,认为他优雅又高傲。结果却做了那么件事,那么为难的下跪求人……心如刀割,比她自己受苦,还有难受。
“虽然具体事情,他们没明说。但我猜,公主在逼迫徐可了……”
自己的流产,那团血肉,一下令墨纹冷静下来,她用力的擦擦眼泪,看着墨伊。
“玉安公主与徐可以前只是私下鬼混,并没挑明了关系。一个重要原因,是她对东方还有执念。而现在,皇上让她们和离了,她自由了,可以重新选择驸马了。
也许,徐可就是个不错的选择。天家公主有了这个想法,徐可愿意或者不愿意,又将何去何从?你呢墨纹?你会是什么下场?”
墨纹看着墨伊,脸上平静下来。
“所以呀,那点虚荣心,争强好胜,嫉妒。在生死面前,什么也不是!我言尽于此,你回去吧!”
墨纹汗湿透了衣裳,咬牙站了起来,转身向外走。
突然又回了身:“大觉寺……我并没想到你会摔得那么严重。我后悔了……”
“你只是被吓到而已,并没后悔。再者说,做了就是做了,后悔有用?”
墨纹转身出了客厅,杜鹃忐忑的站在门口,看她出来,上前搀扶。
这个时候的墨纹,步代没了平日里的虚弱,脸上也无表情。脚步匆匆的出了二门上了车。
人就被泄了气一样,瘫倒在车上。
杜鹃也不敢说话,小心的挨着她坐。让她依在自己身上……
车正走着,突然,她的马车吸溜一叫,车剧烈的晃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