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战,不仅没让她捞到半分好处,反而将乌丸国本就不厚的家底,消耗得七七八八。国力衰退,威望大跌,再加上今年这寒冬,对于逐水草而居的他们来说,是雪上加霜。内外交困之下,部落内部,会产生分裂与内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所以,”林尘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精光,“她选择东进黑水山区,行此险招,看似疯狂,实则是走投无路之下,唯一的选择。这,也恰恰是我们的机会!”
“好!说得好!”一旁的朱能,早已听得是热血沸腾,他猛地一拍手,满是兴奋地说道,“父皇!大哥!既然那乌丸国内部大乱,军心不稳,那咱们还等什么?依我看,就该立刻点齐兵马,趁他病,要他命!一举荡平草原,永绝后患!”
“即刻发兵?”任天鼎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他没有直接回答朱能,而是猛地转身,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对着朱能说道:“朱能!”
朱能浑身一震,连忙单膝跪地:“臣在!”
“你,立刻返回虞国公府!将此事,原原本本地,告知你父。让他即刻通知内阁所有大学士,以及五军都督府其余都督!一个时辰后,于太极殿,召开最高军国会议!”
“遵旨!”朱能高声领命,眼中全是兴奋的光芒。
“林尘,”任天鼎又转向林尘,语气稍缓,但依旧充满了雷厉风行的意味,“你,稍后也即刻进宫!在此之前,将这份情报的来龙去脉,所有细节,都弄个一清二楚!朕,要在太极殿上,听到最详尽,最准确的方案!”
“臣,遵旨!”林尘起身,躬身行礼。
“摆驾!回宫!”
任天鼎一声令下,再也没有半分停留,带着太子,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林府。
皇帝的御驾,如同一阵旋风,来得快,去得也快。
转眼间,屋内,便只剩下了林尘和他的三个结义兄弟。方才那热气腾腾的火锅,此刻已经无人问津。
江广荣看着那空荡荡的门口,整个人,还处在一种极度的亢奋与不真实感之中。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转向林尘,声音都有些颤抖:“大……大哥……这……这是不是,就要……就要开战了?”
林尘看了他一眼,神色平静地说道:“那就要看,你这份情报的价值,到底有多大了。”
说着,他坐回原位,目光变得无比严肃,沉声问道:“广荣,我现在问,你,一五一十地,全部说清楚!”
江广荣见大哥如此郑重,也收起了那副飘飘然的神情,连忙躬身道:“大哥请问!”
“第一,我们的人,是如何进入草原,又是如何与那些部落,建立联系的?具体的路线图,可有绘制?”
“第二,你说的,愿意接应我们的部落,是哪几个?他们的实力如何?首领是谁?可信度,有几成?”
“第三,他们是否愿意,在关键时刻,充当内应,为我大军,里应外合?”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乌丸国的主力大营,以及那个水月托娅的王帐,具体的位置,在哪里?周边的地形,兵力布防,可有详细的情报?”
林尘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又快又急,每一个,都直指战争的核心要害。
江广荣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卷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羊皮纸,小心翼翼地展开。
“大哥您看!这是许掌柜,拼死传出来的!上面,不仅有我们商队进入草原的秘密商道,还标注了那三个愿意投诚的部落的牧场位置!他们的首领,甚至把乌丸国王帐附近的地形,都画了个大概!据他们说,水月托娅的王帐,就在狼居胥山下的一处避风谷地里……”
江广荣指着那张粗糙,却至关重要的地图,将自己所知的情报,一一作答。
林尘听得极为仔细,时不时地,还会打断他,追问一些更深层次的细节。
一问一答,足足持续了半炷香的功夫。
当江广荣说完最后一个字,林尘,也缓缓地点了点头。他的心中,已然有了一套完整的,灭国之策的雏形。
“好,我知道了。”
他站起身,将那张羊皮地图,小心地收入怀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便准备动身,前往那即将决定一个国家命运的皇宫。
看着大哥离去的背影,江广荣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
等林尘一走,他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身旁陈英的胳膊,兴奋地问道:“陈二哥!陈二哥你说!我……我这是不是,要立大功了?”
陈英看着自己这个兴奋得快要找不着北的四弟,脸上,也露出了由衷的笑容。他拍了拍江广荣的肩膀,缓缓地说道:
“岂止是立功。”
“四弟,若是这份情报属实,我大奉,真能一战而定草原。”
“那你,就不是立功那么简单了。”
“你这是,泼天大的封侯之功!凭此一功,封妻荫子,光宗耀祖!你江广荣的名字,足以被写入历史。”
……
皇宫,太极殿。
一张巨大的紫檀木长桌,横陈于殿中。长桌两侧,分坐着整个大奉王朝,文武两班,最有权势的一群男人。
左侧,是武将之首。面容如古铜般坚毅,身形挺拔如松,正是世袭罔替的虞国公,五军都督府左都督,朱照国。他的身旁,则是同样战功赫赫的信国公与齐国公,还有兵部尚书赵玄素
右侧,则是文官,户部尚书陈文辉,眉头微蹙,似乎在盘算着什么;吏部尚书王奎,老神在在,眼观鼻鼻观心;工部尚书何汝明,则是一脸凝重。
而在长桌的正上方,龙椅之上,端坐着的,正是大奉天子,任天鼎。他的身侧,则侍立着太子任泽鹏。
林尘此刻站了起来,将从江广荣那里得知的情报,全部说了出来。
说完最后一个字,林尘便平静地坐了下去,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不再言语。
太极殿内,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却又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沉默。
所有人的目光,都或明或暗地,落在林尘拿出来的那张羊皮地图上。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不同的光芒。有激动,有谨慎,也有疑虑。
“咳。”
最终,是龙椅上的任天鼎,用一声轻咳,打破了这片沉寂。
他的目光,缓缓地,从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扫过,那深邃的眼神,仿佛能洞悉所有人的内心。
“诸位爱卿,林爱卿的话,你们都听到了。”
“说说吧。”
“都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