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林司言派人把冯伟和小宣带了回来。
一天没见，小宣又恢复了乖巧可爱的样子，眨巴着大眼睛，像个漂亮的娃娃。
但看向江宁希的时候，他的眼里满是仇恨: 骗子，你是大骗子！
江宁希根本不在意他的怨恨，直接迎上了他的目光。
小宣忙移开视线，不敢与她对视，因为他记得这个警察姐姐会读心术，他气得呼吸加重，藏在袖子里的手握成拳头。
非常想打人！
冯伟还带来了个律师，是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人，看着愣头愣脑的，见到警察后，慌得不行。
律师扯了扯冯伟的袖子，小声道:“表哥，我才毕业，还没有证呢。”
冯伟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啊，你就把自己当成摆件。反正你们律师一般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必须有律师在，彰显一下法律的存在感。”
“……”
唐进无语，他们的小声密谋也太大声了。
“林警官，你们怎么又来骚扰小宣？”冯伟把小宣护在身后，语气很不耐烦，“别给孩子整出心理阴影了。”
林司言看着他，“冯先生，我们想跟你单独聊聊。”
冯伟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尖，“找我聊什么？”
律师更慌，“表哥，你怎么没说你也犯事了？”
“我也才知道啊。”冯伟脸色尴尬，“你是律师，你慌什么慌？没出息的玩意！”
“……”
进了审讯室，冯伟双手交叉在腿间，表情有点紧张。他把自己的前半生都过了一遍，没发现自己犯过什么事。
他又变得松弛了一些。
林司言和唐进给他做笔录。
林司言开门见山道:“你跟李莉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但我讨厌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太恶毒了，经常虐待小宣。之前大夏天的，她把小宣关在阳台里，晒了一下午，都晒脱皮了，我骂了她一顿，从那以后，我们两个就不对付了。要不是看在小宣爸爸的面子上，我都想打她一顿。”
冯伟越说越激动，口水在空中喷洒。
“可是我们调查到的情况却不是这样的。”
冯伟觉得莫名其妙，“你们调查到了什么？”
林司言盯着他的眼睛，“你和她是不是有个孩子？”
冯伟呆愣住，他刚想否认，就被林司言打断，“想清楚再回答。只要做个亲子鉴定，就能确定这件事。”
“不可能！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清清白白，哪来的孩子？冤枉啊！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和践踏！
我对我老婆绝对忠诚，不可能跟其他女人发生关系，我可以对天发誓。”冯伟举着手，作势要对天发毒誓。
“那请你配合去做个亲子鉴定吧。”
冯伟激动道:“可以！现在就去做。”
林司言皱眉，冯伟看着并不心虚，难道他真没说谎？
冯伟满脸气愤:“是哪个大嘴巴在造谣我？我简直比窦娥还冤啊！”
“……”
唐进不解道:“你为什么对小宣那么好？”
“他是我的干儿子啊。”
“只是因为这样？”
“这有什么好怀疑的。我和我老婆觉得跟他有缘分，所以认他当干儿子。他都是我儿子了，我能不对他好吗？”
“为什么小宣好像不太喜欢你？”
冯伟露出苦笑，“还不是怪他那个不靠谱的爸爸，经常虐待他，所以他对我们这些中年男人有敌意了。林警官，他之前也不待见你啊，都不要你抱。”
“他非常讨厌他爸爸？”
“能不讨厌嘛。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负责任的父亲，经常喝酒不着家，还在外面找女人。这样的爸爸还不如没有呢。”
“那他对他后妈呢？”
“这个嘛……一开始他们处得还挺好的，后来李莉就露出真面目了。后妈都这样。”
虽然冯伟毫不心虚，但他们还是采集了他的dNA，打算做个亲子鉴定。
——
江宁希和苏欣慧找了间空的会议室，在律师和监控的见证下，再次询问小宣。
小宣坐在椅子上，双腿不停地晃悠着，丝毫没有嫌疑人该有的慌张和恐惧。
他身边的律师都比他更慌。
江宁希拿出那个玩偶，小宣原本晃悠着的腿戛然而止，他瞬间变得慌张起来。
江宁希道:“我们已经找到了里面的东西。”
“还给我，这是我的玩偶。”小宣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杀人罪证被发现之后，再也没办法假装淡定。
他手足无措地想要拿回那个玩偶，江宁希的手一缩，反手把玩偶放到了身后的桌子上。
小宣缩着脖子，犹如一只等待审判的小羊羔。
江宁希看着他，“小猫侦探找到犯罪证据之后，那些犯罪的小动物都会怎么做呢？”
小宣不情不愿道:“交代真相，乖乖认罪。”
“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小宣不说话。
“因为你讨厌阿姨肚子里的孩子，对吗？”
小宣点头。
“你讨厌这个孩子，是因为有了这个孩子，你阿姨就不爱你了。你不能接受她不爱你。”
苏欣慧满脸震惊，小宣不是很讨厌他的继母吗？犯罪动机怎么会是这个？
小宣的眼睛慢慢蓄起泪珠，他扁了扁嘴，“阿姨早就不爱我了。她爱外面的叔叔，她想要跟爸爸离婚，可我不想她跟爸爸离婚。他们离了婚，她就不会爱我了，就像妈妈那样。”
“所以你就杀了她？”
小宣的眼泪不停地掉落下来，“我只是想杀了那个小宝宝。但是不小心杀死了她。”
小宣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那天爸爸又喝醉酒回家，阿姨很不开心，她说她这次真的要跟爸爸离婚。
我之前偷听到她跟叔叔说，她要带着小宝宝离婚跟他在一起。我想，如果小宝宝没有了，她和爸爸就不离婚了。我就故意用玩具车绊倒了阿姨。
她摔在地上，头流血了，但肚子没流血，宝宝没有死。
我就学着小羊医生那样，给她做手术，把小宝宝捅死。我把她拖到房间里，本来是要放在床上的，可我搬不动，爸爸也叫不醒。
我像小羊医生那样，穿上了雨衣做的手术服，戴上手套，又拿了手术刀，捅进了阿姨的肚子里。我拔出刀的时候，血流了出来。小宝宝终于没了，但血越来越多。
我好害怕。我害怕她死掉，那样我要坐牢。我像老鼠杀手那样处理了屋子，把房间和客厅弄乱，又把雨衣和手套都藏起来，这样我就不用坐牢了。
小猫侦探说，每一句谎言都会被拆穿，所以我假装不会说话。这样你们就不知道我在说谎了。”
小宣抹着眼泪，但叙述的语气却很平静，仿佛在讲一个童话故事。
律师小哥听得目瞪口呆。
他简直要怀疑人生了。
一个八岁的小男孩，怎么会杀人？
苏欣慧也很震惊。那个小羊医生和老鼠杀手是什么玩意儿？简直带坏小朋友！
小宣朝江宁希伸出双手，“你现在可以铐住我了，就像小猫侦探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