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
两日后。
京郊官道上，一行人骑着马儿疾奔而去，激起飞扬的尘土。
这一行五人并非他人，正是奉命与宋凉一同出京的唐刃等人。
握紧手中的缰绳，宋凉驱使着马儿追上唐刃，与他并行后，方大声喊道：“将军，前方有一茶棚，不妨歇会儿！”
唐刃带着他们一早便出城，又是一路快马，半日功夫过去，便是人不累，马儿也是要歇的。
闻言，唐刃目光看向前方，见那里果然有一处茶棚，当下应道：“行。”
见他发话，跟在宋凉后面的两人顿时眼中一喜，今日晴朗，头顶的日头晒的人口干舌燥，他们早便想停下歇歇了。
很快，五人来到茶棚，下马后，唐刃将手中的缰绳递给唐戌，不理会凑上前来想要搭话的宋凉，自顾自地在粗布搭成的棚下落座。
店家见了忙上前，他拿起搭在肩上的棉布，一边擦拭桌面，一边笑问：“客官，吃凉茶还是热茶？”
这天儿不冷不热，有人好那口冷的，自然也有人好口热的。
闻着这话，已经坐下的宋凉搭了一句：“热的。”
随后他又问道：“可有什么吃的？”
然而不等店家开口，唐刃先一步道：“凉茶。”
店家闻言笑着应道：“好嘞，您二位稍等。”
说着他转头对灶台处忙活的老者喊了声：“爹，一壶凉茶，一壶热茶！”
店家这话落了音，方对宋凉继续道：“咱家有馒头、窝头、油饼、酱菜、糖糕，客官您看您需要什么？”
宋凉没有多想，当下让他每样都来一份，他带着出门的是一对兄弟，皆是宋府家将，都是行武的好手，生得人高马大，饭量也不是他人能比的。
他这处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将马儿安排妥当的三人已然来到两人面前。
那两人未寻他坐，而是直接坐在了宋凉左手边的位置，倒也不嫌挤的慌，二人同坐一条板凳。
唐戌见此，只安静的站在唐刃身侧，并没有落座的打算。
直到唐刃开口，他这才坐下。
很快，店家送来茶水与吃食，见四四方方的桌子顿时挤满了人，倒是格外拥挤，只是这五人谁也没有开口，气氛莫名有些诡异。
他也未多想，放下茶水后便退至灶台后继续忙活别的。
唐戌立刻拎起那壶凉茶为唐刃斟了一杯，随后是自己，在那兄弟两人直勾勾的目光下，他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茶壶放下。
主君说过，出门在外，他只要照顾好自家将军便可。
见此，弟弟宋珺这才拿起面前的茶壶来。
“咳！”
宋凉喉间发出一声低咳，瞥了那兄弟二人一眼，桌下的脚在其中一人腿上轻轻一踹，微微扬起下巴示意二人开口。
那兄弟两人与唐刃不熟，却也听过他的名气，见他比传言中的还要骇人，自然是不敢主动搭腔。
可此刻接收到自家小公子的示意，宋珲不得不硬着头皮，捧起手边的茶碗，对唐刃敬道：“唐将军，在下早便听闻将军的威名，今日得见，将军气度不凡，属实与传闻不假，令我兄弟二人心生钦佩，今日不便，小将便以茶代酒，敬将军。”
这话一出，唐刃没有任何反应，唐戌却已是头皮一紧，这话听着属实太过虚伪，连他都能听得懂这其中的讨好之意，更何况是自家将军呢。
宋珲在说出这一番话之时眼神忍不住飘忽起来，他一个粗人，这番言论都已然是为难于他了。
好的唐刃倒也是给面子，并没有让他尴尬太久，只见他端起面前的茶，口中冷淡道：“谬赞了。”
宋珲心中一喜，立刻又开了口，绞尽脑汁去想恭维之话，唐刃虽说面色冷淡，倒也会客套回应与他。
于是他乘胜追击，问起了先前小悬山剿匪一事，对此，唐刃倒也是诚心应答。
这让宋珲不由得在心底暗叹：这唐将军倒也不是传言那般不近人情。
在茶棚之处歇了半个时辰后，众人又继续出发。
两个时辰后，终是到了宕云山脚下的镇子里。
也就这两个时辰的功夫，宋珲已经一副同唐刃混熟了的模样，恨不得顶替唐戌的位置，对唐刃鞍前马后才好。
他们进入镇子时虽说天色尚早，可行路许久的众人疲惫加身，当下便寻了处客栈落脚。
宋珲抢过唐戌手里的行礼，跟在唐刃身后，嘻笑着问他：“将军，你说的刀法可以教我吗？”
他见唐刃是用刀的，巧的是，他也同样用刀。
唐刃闻言并未开口，却点了点头。
宋凉与宋珺落后他们二人一步，两人眼中皆是明晃晃的嫌弃，只是宋凉眼中更多了一抹不屑，他以为这姓唐的有多难搞呢，原来也不过是个爱听好话的俗人。
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走在最后面的唐戌眼中带着一丝看热闹的戏谑，步入客栈之时，一道黑影从他袖间飞出。
那道黑影在人来人往的街上飞上屋顶，渐渐消失在远处，谁也未曾留意到。
......
几人入住客栈，歇了不到一个时辰后，宋珲便敲响了唐刃的房门，扯着嗓子喊道：“唐将军！将军，您歇下了吗？”
他丝毫没有压低声音的想法，莫说是这屋子里的人了，便是隔壁屋子的人，也要被他这动静惊着。
果不其然，唐刃还没有回应，隔壁便先一步打开门，里面的人探出脑袋，皱着眉头看向宋珲：“兄台，小声些。”
宋珲抬手摸了摸后脑，露出一抹歉意的笑：“抱歉，是在下莽撞了。”
随后他放小了声音，继续去敲唐刃的门，还不等他开口，便听见隔壁那人道：“这人早出去了，一直没听见回来的动静，想来是还没有回来。”
宋珲一听，愣了片刻后，这才开口：“多谢。”
说着他当下转身，匆匆向楼上跑去。
唐刃与唐戌二人入住的是二楼客房，而宋凉则是在三楼，他们兄弟两人同住一间，同样也是在二楼。
他是有心留意唐刃这边的动静，竟未发现这人何时出了门？
见他走远，倚在门边那人轻啧了声，对屋里人笑道：“大老远过来，就为了耍这几个蠢货？你可真是闲的慌。”
屋内那人却并未应他，只听见茶水倾倒入杯时的水流声与一声如清泉般悦耳的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