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冯寒那番掷地有声的保证，秦泽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他那双深邃如星海的眸子里，映着冯寒坚毅的面庞，最终化为全然的满意与信任。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秦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剩下的路，就要看你们自己走了。”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越过冯寒，投向营帐外那片火热的土地。
秦泽心中明镜似的。
他能做的，都已经做到了极致。
千里之外，运筹帷幕，终究是有极限的。
一旦他回到京都，那座权力的漩涡中心，便会有无数双眼睛，或明或暗，如饿狼般死死地盯住他的一举一动。
届时，他纵有通天彻地之能，也难以将手，再伸到这遥远的北疆。
再伸到这座他倾注了无数心血的金城！
未来的风雨，只能靠他们自己去扛了。
将所有的谋划与嘱托尽数交代完毕，秦泽心中再无挂碍。
他率先迈步，掀开了营帐的门帘。
夕阳的余晖如金色的潮水般涌入，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
“走吧。”
“再陪我转一圈。”
秦泽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眷恋。
“让我再好好的看看这里，看看弟兄们。”
冯寒跟在他的身后，听到这句话，只觉得一股热流猛地冲上眼眶。
他拼命地仰起头，想把那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逼回去。
可那声音，却已然带上了无法掩饰的哽咽。
“是！”
就这样，在冯寒的陪同下，秦泽最后一次，走在了黑虎卫大营的土地上。
校场之上，喊杀声震天！
数千名赤着上身的精壮汉子，正在进行着最严酷的对练。
汗水浸湿了脚下的黄土，肌肉在夕阳下闪烁着古铜色的光泽，每一声嘶吼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这便是他秦泽一手缔造的铁军！
或许是感受到了那道熟悉的目光。
又或许是主帅与士卒之间那无形的羁绊。
“砰！”
不知是谁第一个停下了手中的木盾。
紧接着，仿佛会传染一般。
“砰！”
“砰！”
“砰！”
整个校场上，那激烈狂暴的训练声，在短短数息之内，戛然而止！
数百正在搏杀的黑虎卫将士，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一双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齐刷刷地望向了校场边缘，那道在他们心中宛若神明的身影！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寂静无声。
下一秒！
站在秦泽身侧的冯寒，猛地挺直了腰杆，用尽了此生最大的力气，声嘶力竭地咆哮出声！
“将军神武！！！”
轰！！！
仿佛一道指令，瞬间点燃了数千个火药桶！
校场上所有的黑虎卫将士，几乎在同一时间，单膝跪地！
他们右手握拳，重重地捶打在自己的左胸口，发出沉闷如战鼓般的巨响！
而后，汇聚了数千人信念的怒吼，如山崩海啸，冲天而起！
“军魂永铸！！！”
“将军神武！！！”
“军魂永铸！！！”
没错！
如果说，黑虎卫是一头威震八方的猛虎！
那么秦泽，便是这头猛虎的……魂！
虎若无魂，便只是空有一身蛮力的野兽。
魂在，则虎啸山林，百兽臣服！
看着眼前这片黑压压跪倒在地的钢铁森林。
听着耳边那一声声发自肺腑的狂热呐喊。
秦泽的眼眶，终是湿润了。
他缓缓抬起手，对着众将士，重重地挥了挥。
再见了，我的弟兄们！
……
从黑虎大营里离开时，天色已是暮色四合，最后一缕霞光也被远山吞没。
晚风拂面，带着一丝北地的凉意，也吹散了秦泽心中离别的伤感。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驾！”
秦泽双腿一夹马腹，调转马头，朝着金城最繁华的东市策马而去。
林氏商会。
金城如今最炙手可热的商业巨擘，也是秦泽的私人钱袋子。
当秦泽赶到时，商会门前的伙计们正在准备上门板，看样子是到了闭店打烊的时候。
秦泽翻身下马，将缰绳随手丢给一个眼尖的伙-计，便熟门熟路地穿过前堂，直奔二楼的账房。
账房内，烛火通明。
果然，如他所料，两道绝美的身影正埋首于堆积如山的账簿之中。
正是林氏商会的两位实际掌舵人，祝红叶与紫烟姑娘。
“吱呀——”
木门被推开的轻响，惊动了正在专心对账的两人。
她们同时抬起头。
当看清来人是秦泽时，两人美眸中皆是闪过一抹惊喜，瞬间站了起来。
尤其是紫烟，她今日在郡守府并未能见到秦泽，此刻见他突然出现，那份发自内心的喜悦几乎要从眼睛里溢出来。
“大东家！”
两人异口同声，对着秦泽盈盈一拜。
看到两人这般正式的动作，秦泽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
“说了多少遍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都是自己人，不用搞得这么生分。”
话音未落，他的人已经径直走到了祝红叶的面前，眼睛却放光似的盯着她手边那本厚厚的总账。
那副模样，活像一头看到了肥肉的饿狼。
他嘿嘿一笑，搓了搓手，语气急不可耐。
“红叶姐，快！”
“让我看看，咱们今天又赚了多少钱！”
这财迷心窍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刚才在军营中，那运筹帷幄、威严赫赫的大将军风范？
听到秦泽这毫不掩饰的话，祝红叶那张成熟妩媚的脸庞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好笑又无奈的神情。
她将手中的账簿，像递交一份神圣的奏折般，郑重地递了过去。
红唇轻启，吐出几个字，带着一丝小小的得意与警告。
“给。”
“大东家，您可拿稳了。”
“千万，不要被吓到！”
闻言，秦泽不以为然。
“售卖珍珠皂时日进斗金我都没有被吓到，区区一个胭脂醉，我还能……”
话说到一半，正在看账簿的秦泽瞬间愣住！
看着账簿上的数字，秦泽一脸的难以置信。
“五……”
“五千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