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寒和陈望升的震撼，秦泽尽收眼底，却并未在意。
他们的反应，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或者说，这本就是他想要看到的效果。
他要的，不仅仅是轰开陇西的城墙，更是要彻底轰碎金城军所有将领心中，那早已根深蒂固的传统战争观念！
今日之后，他秦泽的军队，将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质疑他的任何决策。
看着神武大炮的威力，秦泽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很好。
比预想中的效果，还要好上三分。
在前世，这种铸铁滑膛炮不过是历史博物馆里的老古董，连入门级的武器都算不上。
可是在这个时代，在这个连火药为何物都无人知晓的冷兵器世界里……
这五尊黑漆漆的铁疙瘩，便是无可争议的神器！
是足以颠覆一个时代的降维打击！
秦泽收回思绪，目光再次投向远处的城墙。
他的眼神，平静得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这第一道开胃菜，显然让城里的楚歌，还有他麾下的叛军们，都品尝到了前所未有的“惊喜”。
但这，还远远不够。
他要的，是恐惧！
是让他们一听到炮声，就肝胆俱裂，彻底丧失抵抗的勇气！
秦泽侧过头，看向身旁一名神武营的传令兵，声音淡漠地问道。
“清理炮膛，重新装填，需要多久？”
那名传令兵立刻挺直了腰杆，脸上带着一种狂热的崇拜，高声回答道。
“回禀元帅！炮管降温、清理残渣、重新装填，一整套流程下来，最多一炷香的时间！”
“不过第一轮齐射后，炮管尚有余温，可以省去预热步骤，速度能再快三分！”
“现在，随时可以进行下一轮齐射！”
这名士兵的声音中充满了自豪。
为了熟练操作这五尊元帅亲手设计的“神器”，他们神武营的每一个人，都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汗水，每一个步骤都演练了不下千遍！
为的，就是今天！
“好！”
秦泽眼中闪过一抹赞许。
他缓缓抬起手，冰冷的杀意，在他的眼底悄然凝聚。
“那就再送他们一份大礼。”
“传我军令！”
“第二轮齐射，准备！”
“是！”
传令兵兴奋地领命而去，高声将秦泽的命令传达下去。
早已待命的神武营官兵们，立刻以一种行云流水般的熟练度，开始了新一轮的装填！
清理炮膛！
装填火药包！
塞入铁弹！
引线上膛！
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如同丈量过一般，充满了某种冰冷的机械美感。
……
陇西城墙之上。
死里逃生的叛军们，还在为刚才那毁天灭地般的攻击而心有余悸。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
可还没等他们喘匀这口气，城下金城军的阵中，再次传来了让他们亡魂皆冒的动静！
只见那五尊黑漆漆的钢铁巨兽旁，金城军的士兵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
那熟悉的动作，那令人心悸的流程！
一名眼尖的叛军头目，瞬间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他们……他们又要开炮了！”
这一声尖叫，仿佛一滴滚油滴入了沸水之中！
“什么？！”
“还来？！”
“快！快趴下！”
“躲起来！快找地方躲起来！”
刚刚才在乔恕的屠刀下勉强恢复秩序的城墙，瞬间再次炸开了锅！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傻乎乎地站在原地了。
新任朱雀堂主史凡还血淋淋地摆在他们眼前！
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史凡！
“噗通！噗通！”
一时间，城墙之上，无数的叛军如同被割倒的麦子一般，争先恐后地趴在地上，或是死死地缩在城垛后面，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埋进地里！
甚至有人因为太过惊慌，脚下一滑，直接从城墙上摔了下去，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了无声息。
看着眼前这群毫无战心，如同惊弓之鸟般的乌合之众，乔恕的拳头，在袖中死死攥紧。
他的心中，同样掀起了滔天巨浪！
震撼！
前所未有的震撼！
他知道秦泽既然敢兵临城下，必然是有着万全的准备。
他也曾设想过无数种金城军攻城的惨烈画面。
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是眼前这般景象！
不费一兵一卒！
甚至连云梯和冲车都没有动用！
仅仅凭借那五尊闻所未闻的古怪铁炮，就将血莲教引以为傲的精锐，打得溃不成军，毫无还手之力！
这已经不是战争了！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
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碾压式的屠杀！
就在乔恕心神剧震之际，城下，秦泽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开炮！”
“轰轰轰！”
又是一阵撕裂天地的恐怖巨响！
五道黑色的闪电，再一次划破长空，带着死亡的呼啸，狠狠地撞在了千疮百孔的陇西城墙之上！
大地，再一次剧烈地颤抖！
这一次，有一枚炮弹精准地落入了之前被炸开的一个豁口之中！
“轰隆！”
更为沉闷的爆炸声响起！
狂暴的能量在狭小的空间内瞬间释放，那恐怖的破坏力，比之前直接命中墙体，还要可怕数倍！
无数的碎石被炸得冲天而起！
那个原本就深达数尺的弹坑，竟被硬生生地向内贯穿，炸出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巨大窟窿！
阳光，甚至能从窟窿的另一端，隐隐透射过来！
城墙……被击穿了！
其余的四枚炮弹，也毫无例外地在城墙上，留下了四道全新的狰狞伤疤！
此刻的陇西城墙，早已不复北疆第一坚城的威严。
那千疮百孔的模样，就像是一块被巨兽啃噬过的腐肉，看上去摇摇欲坠，惨不忍睹！
城墙上的叛军们，抱着脑袋，感受着脚下传来的剧烈震动，一个个面如死灰，彻底陷入了绝望。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第三轮，第四轮，乃至无穷无尽的炮火将接踵而至时。
城下，金城军的阵中，却忽然响起了鸣金之声！
“铛！铛！铛！”
收兵了？
秦泽……竟然收兵了？
看着那如同黑色潮水般缓缓退去的金城军大阵，以及那五尊被小心翼翼推走的钢铁巨兽，城墙上所有幸存的叛军，都愣住了。
他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就……就这么走了？
短暂的错愕之后，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瞬间席卷了所有人的心头！
不少人甚至直接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这一次，面对秦泽的突然撤军，金城军的阵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异议。
无论是章寒、陈望升这样的沙场宿将，还是普通的兵卒，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与自信！
原因很简单。
有神武大炮这等神器在手，攻破陇西城，不过是时间问题！
元帅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
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这陇西城，在他们眼中，已然是一座不设防的死城！
……
城墙之上，气氛却与城下截然不同。
虽然金城军退去了，但那五尊钢铁巨兽带来的死亡阴影，却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死死地笼罩在每一个叛军的心头。
劫后余生的喜悦，很快便被更深层次的恐惧所取代。
他们走了，可他们明天还会再来！
一想到那毁天灭地般的炮火，不少人的眼中，都开始闪烁起异样的光芒。
为楚歌卖命，是死。
临阵脱逃，被乔恕抓住，也是死。
但至少，逃跑还有一线生机！
留在这里，面对那种怪物般的武器，那可是十死无生啊！
一时间，悄悄当个逃兵的念头，如同野草一般，在无数叛军的心中疯狂滋长。
乔恕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冷笑，却没有点破。
这正是秦泽想要的效果。
不战而屈人之兵！
这位年轻的元帅，不仅手握神器，更深谙人心！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脸上再次恢复了那副冷酷如铁的表情。
他走到史凡被炸碎的地方，那里只剩下了一滩模糊的血肉和几块破烂的衣甲。
“来人。”
乔恕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把……把史堂主剩下的这些，都收敛起来。”
“抬上，随我去城主府，面见教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