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如墨，将整个龙心城都笼罩在一片深沉之中。
“心远斋”雅间内的灯火，依旧明亮。
秦泽将北宫伯玉这个名字，连同那滔天的血仇，暂时压在了心底最深处。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这位天狼国师既然如此神秘，想要将其连根拔起，绝非一日之功。
他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在唐秋水身上，语气平静却不容置喙。
“阿史那·格尔那边，继续‘关照’。”
“务必让他明白，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需要勇气。”
唐秋水娇躯微不可察地一颤，恭声道。
“属下明白，定会让血屠……‘精神百倍’。”
她刻意在“精神百倍”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秦泽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似笑非笑。
“很好。”
他顿了顿，又道。
“至于北宫伯玉，本特使刚才的吩咐，你都记下了？”
唐秋水立刻正色道。
“大人放心，属下已经将大人的每一个字都刻在了心里！”
“森罗廷在天狼王庭的暗子，会不惜一切代价，查清此獠的底细！”
“好。”
秦泽微微颔首，目光深邃，带着一丝审视。
“森罗廷的手段，本特使信得过。”
“但，唐掌柜……”
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意味深长的敲打。
“记住你的身份，可别让本特使失望。”
唐秋水心中一凛，连忙躬身。
“属下明白！定不负大人所托，亦不负阁主大人栽培！”
她知道，秦泽这是在提醒她，森罗廷不仅要查，更要查出有用的东西，若是敷衍了事，后果不堪设想。
“嗯，天色不早了，你且去忙吧。”
秦泽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属下告退。”
唐秋水再次躬身一礼，随后便悄无声息地退出了雅间，将空间留给了秦泽。
……
雅间内，只剩下秦泽一人。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夜风带着一丝凉意拂面而来，让他因愤怒而有些发胀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北宫伯玉……”
他低声念叨着这个名字，眼神幽冷如寒潭。
“早晚有一天，秦某会亲自去祭神山，会一会你这位天狼国师！”
说罢，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雅间。
心远斋的伙计早已得到唐秋水的吩咐，恭敬地将秦泽送至门口。
然而，秦泽刚一踏出心远斋的大门，脚步便微微一顿。
只见不远处的街角，昏黄的灯笼光晕之下，一道熟悉而窈窕的倩影，静静地伫立着。
在她身旁，还站着一个身材魁梧，气息沉稳如山的护卫。
正是天狼族的长公主，完颜若雪，以及她的贴身侍卫，完颜寿。
夜风吹拂着她淡青色的裙摆，发丝微微扬起，那张绝美的容颜在灯火下显得有些朦胧，却依旧难掩其清冷脱俗的气质。
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复杂难明。
秦泽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这个女人，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她一直在等自己？
一想到这个可能，秦泽的心情就如同打翻了五味瓶，百般滋味齐齐涌上心头。
不久之前，他还将她视为害死四哥的元凶之一，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可阿史那·格尔的供词，却证明了折磨秦辉，并非出自她的授意。
虽然天狼族与大武朝的仇怨依旧深似海，但至少在秦辉这件事上，他似乎错怪了她。
秦泽压下心头纷乱的思绪，面沉如水地缓步走了过去。
他倒要看看，这位天狼公主，深夜在此等候，究竟有何贵干。
“公主殿下。”
秦泽在她面前三步外站定，声音听不出喜怒。
“深夜至此，独自徘徊，莫非是在……跟踪秦某？”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眼神却锐利如刀，仿佛要将完颜若雪看穿。
完颜寿闻言，脸色一沉，踏前一步，周身气势勃发，便要开口呵斥。
“大胆！竟敢对公主殿下……”
“阿寿！”
不等完颜寿说完，完颜若雪清冷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退下！”
完颜寿动作一僵，虽然满脸不忿，却还是恭敬地应了一声“是”，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只是那双虎目依旧警惕地盯着秦泽，仿佛只要秦泽稍有异动，他便会立刻扑上！
秦泽对完颜寿的敌意视若无睹，目光依旧落在完颜若雪的脸上。
这位天狼公主，倒是比他想象中更有几分魄力。
完颜若雪迎着秦泽的目光，绝美的脸庞上没有丝毫波澜，红唇轻启，声音如同山涧清泉般悦耳，却带着一丝清冷。
“秦大人多虑了。”
她淡淡地说道。
“这龙心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但只要秦大人还在城中，本宫想找到你，并不需要用‘跟踪’这么麻烦的手段。”
她的声音平静，却自有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场。
秦泽眉梢一挑，心中暗道，这女人果然不简单。
这番话，既点明了她对秦泽行踪的掌握，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信，甚至还有那么点……调侃？
一时间，秦泽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毕竟，刚刚从阿史那·格尔口中得知，折磨自己四哥秦辉的幕后黑手是北宫伯玉，而非眼前这位公主。
这让他对完颜若雪的观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虽然两族依旧是死敌，但至少，她没有直接沾染他四哥的血。
气氛，在这一刻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夜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在两人脚边打着旋儿。
就在秦泽思忖着该如何打破这尴尬的局面时，完颜若雪却突然再次开口。
她的声音比之前柔和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请求。
“秦大人……”
她微微仰起头，清澈的眸子在夜色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凝视着秦泽。
“你能……陪我走走吗？”
秦泽：“嗯？”
听到完颜若雪的请求，秦泽心中一震！
他没有想到完颜若雪竟然会提出这种近乎有些暧昧的请求。
虽说他对完颜若雪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但要说秦泽一个大男人面对完颜若雪这样的美女无动于衷，那也是不可能的。
就在秦泽愣神之际，完颜若雪的脸更红了。
“我不会做什么，就是想让秦大人陪我散散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