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也是为紫星城而来。”
短暂诧异后,徐盛很快恢复了神色。
“一夜之间,紫星城变成了这般模样。
多少无辜的人葬身其中,就连轮回的机会都已丧失。
你说,这城中,会不会也有摄魂教教徒的某些亲人呢?
他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亲人死在城中,内心却没有丝毫波动吗。”
纪尘没有回答,只是望着徐盛身后的紫星城自顾自道。
往日,此时的紫星城虽谈不上太过热闹,城中却灯火通明。
可现在,整个城池却沦为了一片血的地狱。
朝元强者之间的战斗,更是将大半个紫星城抹成了废墟。
徐盛不知纪尘何意,他掏出一把折扇,缓缓扇动。
“就连圣者在真正大战面前,也无法掌控自己性命,更何况我们。
能活着,便已是上天对我等的恩宠。
你来得晚,还算幸运。
否则,便也随着这座城池,一同埋葬了。”
说话间,他通过神识,偷偷打量纪尘。
这两年来,他通过各种手段,终于踏入天启境。
他想看看,当初这位丹青学府第一天骄,能否跟上他的脚步。
然而,他的神识却如一块石头坠入大海中的漩涡一般,连一丝浪花都没能掀起。
以他天启境修为,竟也无法看穿纪尘,属实不可思议。
殊不知,他的小动作,全被纪尘尽收眼底。
“所以,你便加入了摄魂教,只是为了活着?”
纪尘话锋一转,语气忽冷。
徐盛摇晃纸扇的右手忽然一顿,眼中惊惧一闪而过。
加入摄魂教是他最大的秘密,除了当初那位邪天皇者外,几乎无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纪尘又是如何得知?
或者,纪尘只是在试探他?
转瞬间,他想了许多,脸上表情却古井无波。
“纪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应当比我更清楚才对。
你虽极力隐藏气息,但依旧不够完美。
和你之前相比,你身上多了不少血腥味。”
纪尘直言道。
听闻此言,徐盛反而松了口气。
“纪尘,你误会了。
我为探查摄魂教,刻意隐瞒了身份,身上有些血腥味在所难免。
但你放心,我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护一些想保护的人而已。”
见徐盛死活不承认,纪尘缓缓摇头,“徐盛,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
你体内经脉,灵气的运转路线也与两年前不同。
我接触过太多摄魂教的人,你修炼的功法和灵气特征,早已将你出卖。
你说,如果风灵知道你加入了摄魂教,她会怎样对你。”
“你什么意思!”
徐盛猛然收扇,死死盯着纪尘。
眼前少年竟能看穿他的肉体,是特殊神通吗?
想到这,他心底已渐起杀意。
他绝不能让这消息散布出去。
若让风灵知晓他竟加入了摄魂教,他与风灵之间,便再也没有可能了。
尽管他的杀意隐藏得极深,却依旧被纪尘察觉。
他没有在意,继续道:“你是丹青学府的学生,更是我学长。
连你都选择了加入摄魂教,我实在不忍心动手。
可我若放了你,这城中百姓千万冤魂,又该谁来替他们解脱。”
“这城中百姓非因我而死,与我何干。
纪尘,别一副高高在上模样。
论出身,我徐盛还在你之上。
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我!”
身份被纪尘拆穿,徐盛不再隐瞒,眼中反而露出一抹冷意。
“不错,我的确加入了摄魂教。
但这一切,皆拜你所赐!
本少乃天之骄子,丹青城徐家大少爷。
你一个凡夫俗子,也敢与本少抢夺爱人。
若不是因为你,本少早已和风灵在一起。”
“但自从你出现后,风灵眼里便再也没有本少身影。
为挽回风灵,本少只能拼命追赶。
可这样还是不够,都怪你突破如此之快……本少唯有加入摄魂教,才有超越你的可能。
如今,本少终于做到了。
现在,我已是天启境修为,你拿什么和我比!
滚吧,念在你曾是丹青学府学生的份上,本少今日暂且饶你一条性命。
你若敢将此事告知风灵,我必将你神魂抽出,让你受尽万世折磨!”
徐盛将压抑在心中许久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
他并不后悔遇到邪天皇者,更不后悔加入摄魂教。
如果没有摄魂教,他无法达到现在的高度。
甚至,他内心还有些感谢。
是邪皇天成就了现在的他。
纪尘听着徐盛言语,一时间陷入沉默。
纪尘从未想过,徐盛加入摄魂教,竟会因为他。
沉寂许久,他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
“你若想动手,我不会拦你。
但在这之前,我想知道,你究竟杀了多少人才走到这一步。
在杀那些无辜之人的时候,你就从未考虑过,有朝一日,风灵知道后,她还能接受吗?”
“住嘴!
我只杀该死之人!
本少虽加入摄魂教,却坚守本心。
别把本少和那些杂碎混为一谈!”
徐盛反驳道。
在他认知里,他杀的,都是有罪之人!
纪尘通过徐盛神情,他判断,徐盛的确没有滥杀无辜。
他的心不由得一松。
他并不想真的对徐盛动手。
“我便当你所言为真好了。
看在你救了风灵他们的份上,且放你一马,今日我不想对你出手。
但你若继续待在摄魂教中,下次见面,我决不轻饶——”
话音落下,杀意凝成实质,化作无数利刃,抵在徐盛喉间。
徐盛瞳孔一缩。
他从未感受过,死亡离他,如此之近!
待杀意如潮水般退去,徐盛才从惊骇中缓过神来。
他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再看纪尘之前的位置,早已没了踪迹。
“呼哧——”
“呼——”
徐盛大口喘着粗气,死里逃生的感觉让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栗。
他望着化作废墟的紫星城,目中皆是惊恐和不解。
为什么……
他分明已超越了身边所有人,就连教主也夸他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天骄。
即便如此。
当他踏入天启境,以为即将开始传奇的一生时;
他却发现,在纪尘面前,他依旧什么都不是。
即便他豁出性命追赶,也只能隐隐看见一道模糊的背影。
难道,他此生都要活在纪尘的阴影中吗?
他低头看向手心,好不容易凝聚的自信,因纪尘不经意的实力展现,崩溃瓦解。
“我错了吗……”
寂静的夜色下,只剩他的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