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南下,独孤八宝都不知道刘暮舟在着急什么,棠溪谷南下五万里,只御剑三日,期间还有休息的一天。到了最近的渡口之后,一路乘船,虽然是日行两万里的慢船,但半月之后,也到了黄泉剑宗附近。
这天底下,洞天福地大多都是收门票的,不收门票的刘暮舟还没去过。
直到安安稳稳下船后,也不过才是四月半而已。
但这一路可把独孤八宝赶得够呛,慢悠悠地游山玩水习惯了,猛然赶路,当真累人。
不过好在是,总算到地方了。
下船之后,独孤八宝总算是忍不住问了句:“你这么着急是做什么啊?今古洞天就在这里,又跑不掉。”
刘暮舟先将两把剑跨在腰间,然后拿出水烟壶,猛吸了一口烟后,呢喃道:“眼瞅着就五月了,明年初一两……”
话说了一半,没说完。
因为刘暮舟突然想到,即便明年开年第一天便是两天触碰之时,以他小小凝神修为,也做不了什么。
独孤八宝疑惑道:“明年什么?”
刘暮舟摇了摇头,一边吐出烟雾一边呢喃:“没,离开的时候说好了三五年,这要加上练剑的三年,我都奔三十岁了,就有些着急。”
独孤八宝撇嘴道:“你赶紧给我死远点儿!满打满算,你他娘才二十七!”
刘暮舟干笑了一声,只说道:“买票去吧。”
说着,刘暮舟抬头看了看远处狰狞恐怖的山头儿,忍不住嘀咕:“哪儿寻来的这么个像骷髅头的山峰?叫黄泉剑宗,真把自己当阴曹地府了?”
因为远远观望那座黄泉剑宗,俨然就是个骷髅头模样。
独孤八宝一边儿往售票处走去,一边说道:“可别小看十二楼之外的剑道宗门,传说这黄泉剑宗有一道剑术神通,能像你一样拔高修为,拔高修为之时,人会披上一身血红衣裳,皮肉尽数消退,只留下一具提剑骷髅发出瘆人笑声。”
刘暮舟只问道:“传说?”
独孤八宝点头道:“上任宗主死后,便无人再用出这等剑术了。”
说话时,两人也走到了坊市之中今古洞天的售票之地。
不算太黑,门票只有重钱一枚。
交钱之后,守铺子的中年人便说道:“抓紧往西边儿的渡口去,进洞天的船马上就走了,错过了就得等半个月,到五月初一去。”
说话时,坊市西边儿的一处小渡口已经有云船起锚。
独孤八宝这个气啊,“你怎么不早说?”
结果中年人淡淡然一句:“现在御剑还赶得上,再慢可就难说了。”
独孤八宝嘴角抽搐,还想骂人呢,却突然瞧见刘暮舟脚下水气升腾化作一把长剑,紧接着便御剑去追赶云船了。
独孤八宝目瞪口呆,这……怎么又是水了?
但眼瞅着船越来越远,他只得御剑追赶上去。
片刻之后,独孤八宝落在船尾甲板,才站稳,数十把阴森长剑便围了过来。
一看刘暮舟,也被剑围着。
甲板数十人,就没一个看热闹的。
刘暮舟吸了一口烟,轻声道:“愣着作甚?把票给人瞧瞧呀!”
独孤八宝这才取出票来,朝着站在船楼顶端黑袍遮面的男子甩了甩,“买了票的,来晚了,这才御剑追船。”
中年人见状,微微一抬手,围困二人的长剑这才飞回。
刘暮舟微微抬眼,见长剑收回之后,皆到了那人手中,汇聚为一枚核桃大小的剑丸。紧接着,那人两手交换,竟是有着两枚剑丸,他就盘核桃似的盘着。
独孤八宝已经找了个无人座位坐下,一手扶着栏杆,以心声笑着说道:“十二剑气楼鲜有人炼制剑丸,扶摇楼罗师伯算一个。但剑气楼之外的剑修炼制剑丸的就很多了,方才那人两枚剑丸,一丸至多有剑三百口。听说白泥祖师在世时曾尝试炼制剑丸,第一次便有飞剑三万六千口,但他觉得无趣,说我剑气便可化剑百万,又何必炼剑丸?”
白泥……在楼外楼时,这个名字刘暮舟一次都没听见,许是老爷子跟盖尘刻意不提的。
剑修白泥,是刘暮舟的亲师公。
片刻后刘暮舟才说道:“的确如此,当时罗前辈出剑,剑够重,剑气短一些。不过,要是将剑气炼制为剑丸,你觉得会如何?”
独孤八宝一撇嘴,抢过刘暮舟的水烟壶,“等你什么时候有大把时间无处挥霍了,倒是可以炼剑试试。”
说罢,他便猛吸一口烟。可从未抽过烟的人,抽的还是水烟,用的劲儿小了吸不出,劲儿一大……可上头。
也就这一口,独孤八宝一下子满脸泪水,呛得疯狂咳嗽。
“你……这玩意儿有什么好抽的?”
刘暮舟呵呵一笑,拿回水烟壶之后擦了擦烟嘴儿,自己猛吸一口,嘴里出鼻孔入,而后口鼻皆出,雾气缭绕。
他甚至给独孤八宝漏了一手一只鼻孔进烟。
独孤八宝见状,“你倒是玩儿的花,不过……这烟怪怪的,我抽了一口之后,怎么感觉有些控制不住我的剑气了?”
刘暮舟撇嘴道:“屁话,我抽了三年多了,也没觉得控制不住剑气!”
先前无法控制雷霆之外的剑气,咋可能跟抽水烟有关?听说过酒喝多了手抖的,还真没听说过烟抽多会手抖。
两正聊着呢,独孤八宝突然给刘暮舟使眼色,示意刘暮舟转头望去。
刘暮舟一脸疑惑,转头之后才瞧见个站立在栏杆处的黑衣女子。
只扫了一眼,刘暮舟立马回头看向独孤八宝,眼神冷漠。
独孤八宝见状,脸皮一抽,干笑道:“这个……玩笑嘛!你们瀛洲人穿衣保守,我们昆吾洲就奔放些。”
刘暮舟气笑道:“哦,你都是昆吾洲人了?”
独孤八宝自知理亏,便不再多言。
其实偷偷看向那位女子的男人,可不在少数。倒不是她有虞潇潇与青瑶,或是钟离沁那样一眼忘不掉的美色。当然了,人家长得也不错,但吸引目光的是,穿得太透了!
上身黑纱衣下只留亵衣,下身也就是内衬包住了屁股,大腿以下,也是透的。
对刘暮舟来说,这不算啥,人家爱穿啥穿啥,就算有朝一日钟离沁要这么穿,刘暮舟也不会阻拦,钟离沁也不太可能会这么穿……
只不过,刘暮舟觉得,人家穿什么是人家的自由,这个不论善恶好坏的。
你可以看,但别一副打量的眼神。
被刘暮舟瞪了几眼后,独孤八宝干笑一声,嘀咕道:“要不怎么说,大家都说你这个人,一身正气呢。”
刘暮舟淡然道:“这又不是天生的,克制了自己的邪念,正气自然就足了。”
两人正聊着呢,那女子突然转身扭动腰肢走了过来,几息之后,便停在了刘暮舟与独孤八宝桌前。
她可没看独孤八宝一眼,只笑盈盈望向刘暮舟,轻声道:“公子,我能坐这里吗?”
刘暮舟微微一笑,点头道:“随意。”
女子眨了眨眼,微微颔首,露出一副惹人怜的模样,“多谢公子。”
可她才坐下,刘暮舟便缓缓起身,转头去了别处了。
女子面色有些僵硬,估计是在想这人也太不解风情了。
片刻后,她干脆坐去刘暮舟之前的位置,微微抬腿后双腿重叠,而后摇晃着桌上酒壶,笑盈盈问道:“他不理我,你陪我喝一杯?”
独孤八宝满脸笑意,“那……”
话还没说出口,刘暮舟便以心声言道:“喜欢谁也能货比三家?还是说你独孤八宝心胸宽广,天下美貌女子皆可装下?”
独孤八宝微微一怔后,眼神立刻变得清澈:“姑娘自便,酒钱付过的。”
走到刘暮舟身边后,独孤八宝干笑一声,而后正色道:“多谢了。”
而那黑衣女子,提起酒壶一口饮尽壶里酒水,而后转身走去刘暮舟面前,特意在刘暮舟面前擦了擦嘴角参与酒珠,并撇嘴道:“长相尚可,却不解风情!”
说罢,女子一转身,扭动腰肢去往船头走去。
独孤八宝咋舌道:“这是个练家子啊!”
反观刘暮舟,则是微微眯眼,而后转身一步跨出,顷刻间便追上了女子,并自后方一把叩住女子脖子。
独孤八宝嘴角抽搐,“你嘛呢?”
可刘暮舟只是伸出手,女子柳眉倒竖,沉声道:“就一点不懂怜香惜玉么?”
独孤八宝神色古怪,怜香惜玉?他不辣手摧花就算好了。
刘暮舟还是伸手:“还来!”
女子冷哼一声,翻手取出一根剑穗儿重重压在刘暮舟手中。
“放开!”
直到此时,独孤八宝这才发现,刘暮舟腰间长剑之上,剑穗儿没了!
刘暮舟松手之后都没多看女子一眼。
女子眉头皱得越紧,“有本事告诉我你叫什么?”
刘暮舟淡淡然答复:“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瀛洲刘夜渡!”
女子只冷声一句:“我记住你了!”
也是此时,云船放慢了速度,有人高喊一声:“诸位,今人入古地,寻得机缘是自己的,死了也别怪别人。每初一十五各一趟船,若想出来,自个儿算准了时间。”
此时独孤八宝走过来,呢喃道:“你说这女子是什么人呀?”
话音刚落,后方有个陌生人笑盈盈言道:“要去今古洞天,却连她都不认识?璃月城梦春风的头牌,虽说算不上人尽可夫,却也差不多了。方才公子要是晚点儿再去要自个儿的东西,说不好就能一亲芳泽呢。”
刘暮舟笑盈盈转头:“嘴巴还是放干净点儿好。”
说话时,一缕剑势威压外放,说话那人赶忙闭嘴,躲去了一边。
独孤八宝有些疑惑,于是以心声问道:“你不是不喜欢这样的女子么?”
刘暮舟答复道:“一码归一码,我不喜欢是我的事情,看热闹的嚼舌根子,说得难听就太过分了。她尚未破身呢,什么人尽可夫说得不难听?”
独孤八宝皱眉道:“这你怎么看出来的?”
刘暮舟只答复道:“从人的气。”
也是此时,天幕突然一阵变换,有人喊道:“舟子城到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