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紫衿退后之后才发现刚才洒向自己的不过是女人用的脂粉罢了，他并未因为角丽谯没对自己用毒而感到庆幸，反而十分羞恼。
还没拿定主意是不是再次上前出招的时候，角丽谯抢先开了口：“奴家这次来也只是好奇，想来看看，中了碧茶之毒这么多年以后，李门主可是仍风采依旧啊？”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包括佛彼白石。只是他们跟别人不一样，别人是大惊，吃惊于李相夷中了传说中无药可解的碧茶之毒；而他们是失色，这件事就这么轻飘飘的被人当众说了出来，意味着这个被刻意回避了多年的罪恶就要暴露于人前。
肖紫衿手里的剑差点没拿稳，他使劲的吞了几口口水，做了几次深呼吸，方才艰难的转头看向李莲花：“相夷，她说的是真的？当年你没能及时回来就是因为中了毒，回不来？”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李莲花，想听到他亲口承认或是否认。
这两者区别可是大了，若是他承认，说明他在去与笛飞声决斗之时，就已经中了碧茶之毒，那么下毒之人不言而喻，只可能是四顾门的人，而且是很得他信任之人。
若是他否认，那么有可能是因为当初跟笛飞声决斗之后，重伤之下，被人下毒成功，那么什么人都有可能，很大几率是金鸳盟专门给药魔找人试药的那帮人干的，至少，这种可能是大家稍微能够接受一点的。
可是，不管是哪种情况，李门主的状况都不会很好。碧茶之毒自从出世的那天起，已知活过一月的也就一两人而已，而这一两人无一例外，死状都极为凄惨。
而李门主既然已经中毒多年，即使他武功盖世，扬州慢玄妙无比，也不过能比别人多几年苟延残喘的时间罢了，没有人能相信碧茶之毒会被人解去。
怪不得他向来以面具覆面，怪不得他身边总是跟了一个神医，怪不得这么多年李相夷绝迹江湖。
旁边已经有人哭出了声。
李莲花微笑着说：“其实，当年我回来过。”
想到当年小小的豆娘驾着马车，历尽千辛万苦，才将自己平安送回四顾门，自己却在山门前听够了谩骂和抱怨，亲眼目睹了四顾门的分崩离析，纵使他养气功夫再了得，也很难再维持住脸上的微笑。
肖紫衿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可是我们都没有看到你啊，若是你能及时回来，我们.......”
李莲花尽量很平静的道：“当年你提出解散四顾门之时，我就在山门外。”
不用解释为什么到了山门外却没有出现，也没有讲自己当时是如何回到的四顾门。就这么短短一句话，道尽了辛酸。
“哐当！”肖紫衿手里的破军再也握不住，掉落在地上。
佛彼白石四人想起当年在普度寺，无了和尚的禅房中，他们向李莲花询问门主的消息，他说：“李相夷中了极厉害的毒，就在他和笛飞声拼尽全力性命相搏之际毒发，被笛飞声打得全身经脉寸断，跌入东海。”
“当日他孤身一人单挑笛飞声带领的两船精锐，亲眼看到进攻金鸳盟总坛的门人中了对方的埋伏，而安排好的接应的后援半个影子都没有看到。”
“他撑着身中剧毒、经脉寸断的身体赶回四顾门，看到的是四顾门的四分五裂，听到的是一声声的指责。”
“他的确没死，如今也不过就是比死人多了一口气罢了，怎么，还不够吗？”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一个旁观的云隐山弟子给他们讲述李相夷的遭遇，而是门主他自己切身受到的伤害。
那是门主对他们的指责和控诉，也是给他们认错悔恨的机会，可是他们却选择了隐瞒和包庇。
几人都低下了头，石水低声嘟囔道：“当初在普度寺门主要是直接表明身份.......”
她说了一半就停住了，门主为什么要表明身份？他被云彼丘背叛还不够吗？若是表明身份后，迎来的是另外几人的背叛呢？虽然自己几人不会背叛门主，可是他又怎么会相信？
纪汉佛心情沉重的道：“其实门主已经数次向我们示意了，是我们没理解。”
石水睁大眼睛：“什么时候，我怎么没发现？”
纪汉佛叹气，石水本不是做刑探的料，无奈百川院人手实在不足，也只能让她赶鸭子上架了，好在大多数时候都是刑探们查明情况，她只需要带队抓捕就可以了。
他说：“先前江鹑在洛阳马家见到门主，就已经知道他是云隐山弟子。云隐山只有两名弟子，我们是知道的，可是，我们却以为他是因为两位师兄锋芒太盛，所以才不为人知。”
“后来，在普度寺，他要我们老实说出他遭遇到了什么，我们选择了隐瞒。”
石水道：“那我们不也是想当面跟门主请罪嘛。”这话说的很是有些心虚。
纪汉佛道：“是啊，他当时就恼了，说让我们当他的面说完，他定一字不漏的让李相夷听到。”当时若不是突然来了敌人要劫狱的消息，恐怕门主已经下手惩戒了吧。
一时之间，纪汉佛竟然觉得当时那消息来的也太不凑巧了些，若是门主出手惩戒，不就认出来了吗。
不过令他更为后悔的是在昆仑玉城，他痛心疾首的道：“老四，你还记得吗，当时他都拿出了门主令牌，还说是为了表明身份，派方多病送来的信笺也是四顾门特殊的方胜形状，可是我竟然先入为主，以为.......”
“现在想来，一个云隐山弟子，面目虽然看不全，但也能看到露出部分跟门主十分相似，又对门中之事知之甚详，还姓李。”
“这样我们都没有能认出门主来，有什么脸面说自己是刑探，是一群蠢蛋才是。”
曾经有多少次机会摆在自己面前，自己没有珍惜，直到错过了才追悔莫及，若是时间回到当初，自己一定先一掌打死云彼丘，再自杀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