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云紧握着姬如雪的手,步入林间小道。
姬如雪猛地挣开,神色不悦,望着背对她的李星云,声音里带着质问:“所以,这些都和那个戴面具的人有关吗?他究竟是谁?”
姬如雪怒意难掩,自己的记忆模糊,又失去了过去,而李星云一直极好的陪伴自己,但却又守口如瓶,不肯透露丝毫过去与真相。
这正是她最难以接受的。
李星云眼中闪过一丝哀愁,轻声说道:“不怎么熟。”
姬如雪语调骤冷:“那我自个儿,去问个明白!”
李星云闻言,猛然转身,拉住了姬如雪的手臂。
“雪儿,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不必知晓!”
姬如雪怒目圆睁,看着阻止自己的李星云,反问道:“若真是你俩的事,那我又为何,会在这里?”
“雪儿....”
李星云满是伤感地想要挽留,但又不想让姬如雪,卷入这场漩涡之中。
姬如雪厉声打断道:“叫我姬如雪!”
尽管李星云深情不改,但失忆的姬如雪,对他已无旧情,只是这段时间的陪伴让她十分熟悉又痛心,似乎很在意他,可又为什么呢?
李星云缓缓放下悬在半空的手,一脸落寞。
姬如雪看着沉默的李星云,再次出声:“李星云!”
“我不是你的雪儿,我为何在此?又为何会被利用来对付你?我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我不是没有灵魂的傀儡,我有权知道真相!”姬如雪愈发激动地宣泄着不满。
李星云望着流着泪水的姬如雪,脸上写满了痛楚:“很多事,我无法解释…”
荒岛之上,一片寂静,唯有风声清晰可闻。
李星云看着姬如雪一副不知真相,誓不罢休的模样,终究心软说出了一些:“这一切,不过是场阴谋。”
“你我皆是棋子。”
李星云的话语中透着无奈。
姬如雪见状,颇感意外。
……
重新回到洞内,李星云淡淡道:“事情就是这样,既已发生,我会想方设法却解决。”
姬如雪听罢,怎么看,都觉得不靠谱啊,不屑地嗤笑:“凭你?”
言毕,姬如雪起身欲行。
李星云诧异问道:“你拿石头做什么?”
姬如雪回头,怒气冲冲地说道:“我要砸死他!”
李星云嘴角抽搐,看着一脸肯定的姬如雪:“用.....用石头?”
李星云头痛不已,你在开什么玩笑啊?连忙劝解。
“我们两人合力,也伤不了他分毫!”
“先把石头放下!”
李星云苦劝姬如雪,放下了石头,但就是不肯,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有主意了。”
姬如雪一听有办法了,愤然丢下石头:“说来听听。”
李星云缓缓说道:“今日,我将夺下他们的船,带你离开,并且留下袁天罡在此荒岛,如此也能…”
李星云眼中闪过一抹筹谋,可话音刚落,姬如雪却转身离去。
李星云对她的举动感到愕然。
“你又拿石头做什么?”
”夺船。”
李星云急忙上前阻拦:“先放下!”
“实行此计,还需一人相助。”
李星云试图说服姬如雪,但姬如雪此时情绪颇为焦躁。
“你说的那人,是我?”此时,洞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那是一个与李星云面容相同的假李星云。
对方步入洞内,直面李星云。
“你既然都听见了....”
姬如雪不知为什么,突然说道:“李星云!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眼看姬如雪又要动手,李星云连忙拦住她。
“莫急,待他助我们逃离后,再动手不迟!”
姬如雪略显错愕,满脸问好,当面密谋,真的好吗?
假李星云却毫不在意,他只听大帅的命令,大帅叫他来帮,那我就帮,叫我杀我就杀…
……
假李星云环视四周,感叹道:“没想到,这岛上,竟别有洞天。”
然后死死盯着李星云:“你想逃,你为什么以为,我会帮你?”
李星云断然道:“你会,除非你现在换血,否则你只能帮我。”
李星云似乎洞察了假李星云的心思,之前袁天罡可是下令,让你帮我,你想得到他的承认,你就不会违背命令,但换个说法比较容易接受。
假李星云,略显震惊。
“一旦我答应登基,你的下场不言而喻。”李星云目光锐利,半诱半胁地说道。
假李星云权衡片刻,忽而苦笑,悲凉道:“是,等待我的,只有死亡。”
他强忍着,紧握手里的剑,似是痛苦万分。
李星云继续诱之:“所以,相互帮助,很公允,不是吗?”
似乎下定决心,将剑抛给了李星云。
“说吧,你打算如何,对付不良帅?”
李星云抛给假李星云一物。
“用它!”
……
碧海环绕的小岛上,一艘船泊于礁石旁,海鸥掠过水面,此时此刻。
不良帅袁天罡正埋首书卷,而李星云,假李星云与姬如雪已来到船前。
三人施展轻功,一跃而上,登上了船……
袁天罡阅读的动作,戛然而止,抬眼望向远方,似有所感,忽然,前方响起一个声音。
“大帅,我发现了一些线索。”
假李星云出现在袁天罡面前。
”这座岛,是李淳风布的局。”
说着,他将李星云传授的那一卷书,递给袁天罡。
展开一看,竟是描绘一人,坐石垂钓之景。
假李星云续道:“他早已算到岛上的一切,而且说,李星云会凭借此书逃脱。”
假李星云向袁天罡解释。
袁天罡听后,淡淡言道:
“烧了它。”
假李星云应声:“是。”
正欲焚毁手中卷轴,袁天罡忽有所悟,开门而出,只见大船之上,姬如雪手持火把。
袁天罡见此,也毫不在意,缓缓走出,看着背对着他的李星云立于前方,依旧好声好气的询问道:“殿下,此举何意?”
李星云转身回答:“这,就是我的回答,我不愿称帝,也不许他称帝,所以,谁都别想离开。”
“烧!”
话落,姬如雪的身影在船顶显现,手持火把,点燃了整艘船。(别问,为什么一下子全部点燃了,老子也不知道。)
火势迅速蔓延开来。
袁天罡显得格外镇定,手中的红伞被他轻轻握着。
”殿下,你,是不是一定要有所失,才能有所悟?”
对一直被袁天罡保护,还没真正经历江湖毒打的李星云,依旧一脸无所谓:“你还能夺走我什么?命吗?杀了我,于事何补?”
”你已与,这岛屿共存,永生难离。”
袁天罡语气中带着微怒,转向那假李星云:“处理掉,那女子。”
”是。”假扮假李的李星云,趁袁天罡不备,突然发难,混乱中,真李星云也亮出了银针,与袁天罡缠斗。
两人联手,意图压制袁天罡,可一交手,袁天罡便轻松拉开距离。
“这,就按捺不住了?”
李星云攻势不减,袁天罡却始终守护着那把红伞。
李星云试图夺取,却始终未能如愿。
“你拖延我,让他们有机会烧船,这计策,还算凑合。”
“至于殿下,你当真以为,他会乖乖与你合作?”
真假李星云交换眼神,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袁天罡冷言道:“你胆敢欺骗本帅,尚可宽恕,若欺君,休想活命。”
说完,袁天罡身形一闪,直奔李星云而去,意在对付那假冒者。
不料,一枚银针悄无声息地扎入他手臂。
”这玩意儿太危险,我先收着,你们继续。”真李星云狡黠一笑,取走红伞,跃入水中。
“把《泣血录》拿来!”
假冒的李星云紧随其后。
袁天罡看着手臂上的银针,随手将其拔出,自语道:“这才有点意思,事情愈发有趣了,还是得放…”
袁天罡不紧不慢缓慢行走,但他的每一步,都宛如瞬移一般。
山洞内,二人正被追赶,汇合后,李星云急问道:“他来了?”
“快了。”
“准备!”
袁天罡的声音突现:“想逃?”
瞬间现身二人面前。
“你们的小把戏已尽。”
“没了船,殿下,又该如何脱身?”
袁天罡得意洋洋,审视着二人。
“《乙巳占》有云,天地广阔,气象万干,你这三百每可曾听说一种天象?
李星云挺身而出,语气坚定:“阳光与暴雨并行,日月同辉,风起云涌,海潮退去,雨落黄阳。”
此时,袁天罡仰望,洞外雨水滴落,李星云与假冒者继续逃亡,洞外,被焚之船,因雨而熄,姬如雪正立于船上。
正当二人逃离,袁天罡的身影赫然堵在山顶洞口,将假冒者擒获,《泣血录》脱手,险些坠海。
袁天罡扼住其咽喉:“计划虽妙,却未虑及所有变数。”
“殿下,即便天助你,只要我不允,你哪也去不了。”
李星云嘴角溢血,痛苦不堪,忽道:“大帅,我自幼随你,你竟不识我!”
袁天罡闻言,愕然。
“多晒太阳,多饮水。”
原来,真正的李星云假扮了假冒者!
他拭去脸上伪装,露出真容。
“走了。”
李星云纵身一跃,袁天罡欲抓,却已来不及。
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袁天罡良久无言,直至雨歇。
假李星云叹道:”原以为,学全了他的本事,如今才知,他的易容术更胜一筹。”
袁天罡侧自,一掌将其打回洞内山壁之上,假李口吐鲜血,挣扎起身,抹去易容,露出真容。
凝视袁天罡:“大帅,李星云不愿为帝!”
生死之际,袁天罡看着,被自己掐着脖子的假李,交了口气,松开了手。
见老大手下留情,假李续言道:“李星云,他不愿做皇帝!”
“他仅剩血脉相连。”
“但我不同,你赋予我复唐之心,赐我大唐后裔之貌,为何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证明,给你看!”
“证明,我才是真正的李星云!”
假李眼含热泪,嘶声力竭。
短暂沉默后,袁天罡语气冰冷的问道:“在这孤岛,你如何证明?”
“我会回去,成为你所需之人!”
“好,那就看你,是否有命回去了。”
假李跪倒在地,石子四溅,向着袁天罡深深鞠了一躬,大喊道:“多谢大帅!”
待老大的身影消失,那假李抬起了头,眼神幽深地凝视着洞外翻涌的海浪,那里正是李星云与姬如雪离去的方向。
随后,他看着百丈之高的悬崖,一望无际的大海,一咬牙,整个人猛地从岛上跃下,直直坠入海水中。
这便是他所谓的脱身之计,也是离开这孤岛的唯一出路。
唯有投身大海,方有一线生机,这是一场与命运的赌博,能否在体力耗尽之前游回中原!
山洞内,袁天罡摘下了头顶的斗笠,拳头重重地锤在石壁上。
抽出一根装有锋利钩子的竹棍,口中低吟。
“龙腾出海,虎跃下山,也是时候稍作歇息了。”
袁天罡望着洞内波光粼粼的水面,缓缓坐下。
[世间万物,事情风云变幻,苍黄翻覆。]
[纵使波澜诡谲,但制心一处,便无事不办,天定胜人,人定兮胜天。]
……
真假李星云均已离岛,不同的是,一个悠然坐在船上欣赏海景,另一个则在水中奋力游泳,试图以命相搏,换取未来的希望。
……
袁天罡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淳风,若如此,霸道与天道又有何分别?”
挥动手中的钓竿,鱼钩沉入水中,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仅是片刻,鱼钩上挂住了一尾鱼,身旁放着一卷书,风吹书页轻轻翻动,袁天罡心有所感。
一个慵懒的声音传来:“鱼已上钩,为何你却无动于衷?”
垂钓的袁天罡缓缓抬头,身边竟坐着一个灵魂形态的人,姿态轻松,仿佛两人是多年的老友。
李淳风心有感叹:“是时候了,收竿吧,天下即将落入你手,你这三百年来的等待,总算没有白费。”
? ?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