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是那位帝王,那他如今出现在此处,难道是夺舍了自己后辈的身体?
若是之前,他根本不信什么夺舍一类的,觉得那是小说以及电视里才有的。
可在他成为异能者之后,他相信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自然也相信夺舍一说。
看看姜亦辰,不还给自己换了一条好命格,还给别人换命格吗?
看看江任天,不还弑仙又自己创造了个仙出来吗?
命格可以换,仙可以杀还能自己造,何况是夺舍?
宁渊这时才侧头看了周天明一眼,那双漆黑的眸写满轻蔑,他冷声纠正道:“是祖宗。”
哪怕猜到并且笃定,但从宁渊嘴里得到肯定,周天明还是忍不住抖了抖身。
他就是江任天嘴里的那个宁家帝王……啊不,祖宗。
他们这是在跟一个拒绝成为仙的人斗?
这,这怎么可能斗得赢?
难怪,难怪上仙会被他压制住,难怪天雷会对他无效,难怪他能轻而易举地杀了江家那些手下以及他哥哥。
被黑色火焰烧掉了半个脑袋的小孩也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只剩一只眼的他死死盯着宁渊。
难怪他会惧怕反抗不了他。
他用的是江承献的身体,除了春仙血液外,他体内还有宁家后人的血液,两种血液融合一起才创造出了他。
面对宁家的祖宗,血脉压制的情况下,他内心自然会惧怕他。
“我是……仙!”小孩仰头大叫,叫声回荡在周围。
骤然,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四面八方冲破屏障朝他汇聚过来,包括楼顶上的术士以及一旁的周天明,他们只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上抽离般。
在这股东西抽离时,他们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在慢慢衰老,生命也在逐渐流逝。
“啊——”楼顶上,一位术士啊了声,手紧揪着心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的手臂逐渐出现棕色斑块,皮肤也变得松弛,整张脸布满皱纹,双眼也变得空洞无神起来。
砰——
刹那,那位术士倒在地上,断气而亡。
他那带着春仙力量的魂被扯出身体,不由自主地飘向小孩所在的方向,与其他从四面八方来受召唤而来的魂一样进入小孩体内。
其他术士错愕的同时也发现自己正在迅速衰老。
“不,不好,这是个局!这是个局!”
“他能控制我们!”
“我们都被江任天给骗了!”
那群术士里有人率先反应过来,面目难看大喝道。
上仙需要营养,而他们这些喝了春仙血液以及上仙血液的术士就是他的营养!
也是他最后的杀手锏!
他们也会像刚刚那个术士一样被抽掉灵魂,而后死去!
他们都被江任天算计了!
其他几个术士被这么一提醒也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他们这是在替江任天打工,甚至是把命也卖给了他!
周天明只觉得头疼欲裂,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伸进他体内抓着他灵魂,又好像他的灵魂产生波动,有了自主意识想从他体内冲出来般。
怎么会……会这样……
周天明捂着发疼的脑袋,那双眼充满红血丝,像染了血般红。
那术士说的难道是真的?
他们也是江任天完成计划的一部分?
他们也与那些残次品以及下等试验品一样?
他们这些异能者的诞生全是为了上仙?
若哪天上仙出事或是想杀他们,可以直接夺取他们的灵魂?
也就是说,哪怕他哥哥不死在宁渊手上,终有一日也有可能因为上仙需要养分而死在上仙手上?
难怪……
难怪江任天不给自己注射春仙血液,难怪他明明一大把年纪却不喝一口春仙酒,而是举办酒会,把酒给那些普通人喝。
他早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一口不沾。
周天明脸色煞白,噗地声又吐了一口血,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他目光落在不受影响的宁渊身上,微微张开唇,“救,救我。”
救他!
他可以作证揭发江任天!
他虽跟在江任天身边没多久,但他哥哥跟在江任天身边久啊。
他哥哥虽忠心可也是个做事留有后手,有野心的人,他也想分江家的家产,所以他势必留有江任天犯罪的各种证据。
他可以帮他们一举扳倒江任天。
宁渊剑眉轻蹙,他能感受到眼前这只怪物的力量在源源不断上升,随着他力量的增长,他感受到四季秩序错乱得更严重。
再这样下去,会引起天灾。
他见过天灾,天灾会死很多很多的人,到时现世会生灵涂炭。
死的人多了,岂不是给他家阿愿增加工作量?
思及此,宁渊手一抓,煞气迅速包围住两人。
周天明又一次错愕。
人,人呢?
刚刚两人还在他面前,眨眼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周天明心里疑惑,但他没时间多加思考,他艰难地扶着墙从地上起来,抬头看了眼尸体挂在楼顶上的术士们,咬着渗血的牙,一步一步地从巷子里离开。
他虽留着一命,但情况也并不乐观。
他身上伤口严重,皮肤也开始发皱,身体机能也开始退化。
他以为……
以为自己是上等试验品,与那些中下等试验品不一样,他没多少瑕疵。
但却没想过,他们其实都一样,没什么不同。
都只是养分。
江任天!
周天明心里憎恨无比。
但当他从巷子里走出去时,尸无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拿着符正看着狼狈的他。
尸无身后还有两个特案组的人员,街边还有一辆警车。
“周天明,你被捕了。”尸无冷声道。
话落,身后两个特案组人员上前,给周天明铐上银手铐,带着周天明上了警车离开。
周天明伤势严重,瞧他这样就是有异能,一时半会儿也恢复不了。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周天明的异能随着他的灵魂被抽走了一大半,他的自愈能力与那些残次品的自愈能力差不多,自愈得非常非常地慢。
就算他想反抗,也没那个余力。
路人们原本躲着雨跟冰雹,但跑着跑着便发现雨停了,冰雹也没了,连呼呼大作的狂风也消失不见了,雪也不下了……
密布的乌云缓缓散开,阳光洒落在众人身上,仿佛刚才那一幕是他们所有人做的梦般。
突地,笛鸣声引起他们注意。
他们看向那辆瞩目的警车,只见里面载着的男人,正是半个小时前被撞得血肉模糊又突然消失在巷子里的男人。
他怎么看起来好像伤势更严重了?而且还老了几分?
难道跟姜雨姒一样养小鬼了?
那撞了周天明的车主双手合十朝天说了好几声谢谢,他差点给老天爷跪下磕几个响头。
他等啊等,等来了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留着长发的人以及警察。
他把行车记录仪调出来给那几个人看了之后,那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说,他一点责任也没,无需负责,也无须担心。
他身后那两警察连连点头,附和着。
他当时还以为他们是诓他的,毕竟那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看起来好像阴森森地,不像什么好人,直到他们拿出证件来,他才相信他们说的。
那个黑色长袍的还说,他撞的那个人是个逃犯,他是在做好事。
这一说,他的心算是彻底松下了。
然后,他亲眼看着他们把那男人带走,押上了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