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不是现在
父女俩的相处模式不知道什么时候只剩下公事公办的生疏感，甚至连寒暄都没有必要似的。
温菀晚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兴许温玉蘅也不愿意在医院见到她。
既然来都来了，温菀晚觉得还是把有些话说清楚一点好。
“行。”温菀晚像是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欣然答应道。
温玉蘅又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自己风烛残年地坐在轮椅上，而他这个一直愧对的女儿如今已经身姿挺拔地站在他对侧。
温玉蘅想起了纪芸刚去世一个月的某个晚上。
温菀晚不知道怎么又发烧了，温老太太守在温菀晚的身边，给温玉蘅打电话说莞儿一直说要爸爸要爸爸，温玉蘅才匆匆忙忙地从公司赶了回来。
他坐在床边，温菀晚吃了药，已经睡着了，额头上因为退烧出了汗，温玉蘅用温热的毛巾给她擦了擦。
纪氏集团本就伤痕累累，又因为纪全明夫妇的离世遭受重创，温玉蘅不得不以纪家人的身份接收烂摊子，可整个集团哪里是他一个外来的女婿能说了算的。
蒋家当时的势力也是江城数一数二的，蒋家老二蒋淑怡性情风流，结过两次婚，第二段婚姻生下一个男孩后，又结束了。只是在某一次商业聚会时把温玉蘅给看上了，蒋二回去大闹一定要嫁给温玉蘅，奈何温玉蘅当时有妻子女儿，纪家特别不好惹，蒋淑怡才作罢。
谁想在纪家三口出事后，局势大变，蒋淑怡向蒋家老二承诺，只要能帮温玉蘅，并且自己能如愿嫁给他，自己肯定本本分分地过下半辈子。
蒋家老二实在没办法了，才和温玉蘅谈条件。温玉蘅也只知道他当时除了接受蒋家的帮助，并没有其他的办法，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百年基业落寞下去。
他自觉这十多年来愧对温菀晚，但也从来也没有想过会把明宇拱手让给他人，属于他女儿的，他会还的。
如今是时候了。
温玉蘅的病情一时好不了，他想叫助理来，在医院内处理交接的事，正好温菀晚也在。
没想到电话还没有打出去，眼前出现了一张调任函。
“但不是现在。”温菀晚居高临下地把文件递到温玉蘅的眼前，下颌微微扬起，有一股倔强劲儿在。
温玉蘅接过文件，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温总，我自愿申请调去明宇的欧洲分公司两年。”温菀晚道，“既然以前纪家靠海运发家，那我们就不能丢了这条线。”
温玉蘅看着文件沉默，似乎在斟酌。
温菀晚接着道：“明宇总会回到我这里，但不是现在，您得保重身体，国内一切的事务……还得您说了算。”
温玉蘅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
不知道是年纪大了还是什么的缘故，感性了不少。
温玉蘅良久才道一句：“谢谢你菀儿。”他也不知道在谢什么，但他确实还欠她一句：“对不起。”
温菀晚在被温玉蘅看见落泪之前，利落地转过身。
小时候，温菀晚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家里多了两个陌生人，温玉蘅让她叫“新妈妈”和“哥哥”。
后来干爹告诉了她所有的事情，又随着渐渐长大，即便再不接受倒也有点理解了。
温菀晚从小的愿望第一是希望外祖父母和妈妈能回到自己的身边，第二是希望爸爸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很久后才知道这两个愿望永远都实现不了。
当温菀晚小心翼翼开始许下第三个愿望，就是和傅眀庭永远在一起，现实又和她开了个玩笑。
她自嘲地笑笑，果然是运气不好。
温菀晚离开病房后，完全没有了刚刚的气势，变得有点失魂落魄了起来。
她拎着包慢悠悠地走到了医院门口，想要给小袁打个电话，不知道为何，眼前一黑，双脚一软，就快要跌坐在地上之前，一双纤细但不算瘦弱的双手扶住了她。
“你没事吧？”
温菀晚眼睛有点花，可传入耳朵里的声音是好听的。
她借力稳住了身体，抬头看向了扶住自己的女生，却看不太真切她的长相：“谢……谢……”
女生连忙把温菀晚扶到旁边椅子上坐下，关心地问道：“头晕？”
温菀晚突然觉得胃内一阵翻涌，恶心地想吐，额头上和背上出了一阵冷汗，头晕得不行，难受得说不出一句话。
女生见她如此难受，道：“还能走吗？我送你去急诊。”
温菀晚闭着眼，摇了摇头，别说走路了，如果没有女生的搀扶她能一头倒在地上。
女生立马拿出电话：“正好我师姐是急诊科的医生，我给她打个电话。”
女生又让温菀晚先暂时平躺在她腿上，温菀晚实在是晕得不行，只能照做，之后她迷迷糊糊感到有人把她扶上了轮椅，然后送往只有几十米的急诊科。
她躺在了观察室里，医生见她稍微清醒一下，便问了一些情况，说需要联系家属，还需要急查一些指标。
温菀晚记得上次体检应该是五年前了吧，这几年太忙，没有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居然虚弱到昏倒了。
温菀晚表示会联系家属的，需要做什么检查她积极配合。
她给小袁打了个电话，护士正好过来给她抽血。
温菀晚看着刚刚帮助她的女生还坐在她旁边，特别不好意思地道谢：“太谢谢你了，我叫温菀晚，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我改天请你吃饭。”
女生笑着和她加上了微信：“特意请吃饭就不用了，我只是来江城一院学习的，正好我今天来找师姐玩，遇到了你。”
温菀晚见抽血的地方没有流血了，便扔掉了棉签，看见了女生的微信名叫“一闪一闪亮晶晶”，没想到这么漂亮有气质的女生，微信名有点可爱。
女生见她脸上有了些血色，放心了些，笑着道：“我叫乔铭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