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我和两个孩子骨肉分离,将两个孩子丢在温家,一个人跟着侯爷去京都享福?”
魏峥听出她的讽刺,咬紧下唇,那小娘子低低一笑,“所以我说,侯爷不能恩将仇报。此事到此为止,最好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这些我都可以想办法!”男人的手烫得要命,似乎要将她的手腕灼烧,抬眸对上他热切的瞳孔,“我只问你…你愿不愿意?”
温婉双眸轻颤。
仿佛只要她说一句愿意,魏峥便能将整个世界捧来给她。
这一刻,她察觉了魏峥的真心。
或许不知什么时候起,如她对魏峥动心一样,魏峥也对她动了心。
可是。
那又能如何?
一时的动心值几个钱?
谁站樱花树下都好看。
她早就水泥封心,就算是挖掘机带电钻都崩想钻进她心里去。
成年人讲什么情情爱爱,利益得失才是首位。
空气湿冷又寒凉,清晨的寒风不断往里钻,门虽关着,却有一缕风吹进,火堆瞬间熄灭。
温婉挣脱他的桎梏,偏过头,“我不愿意。”
魏峥的手…登时一松……
“我说过…我要为亡夫守节,这辈子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魏峥怒急冷笑,“你是招赘上门,你守哪门子的节?”
“我在心里为他守节。”温婉见他肩膀上的伤口又崩开,血渗得往外冒,难免心疼,“你别说话了。我去找救兵。”
“不必。”魏峥心里憋着火,瞧见温婉三下两下就穿好衣裳,系好腰带,一副提裤子不认人的样子,这把火越烧越旺,仿佛有人将拳头伸进他喉咙里搅动,他气得胸脯剧烈起伏,额上汗水滚滚,“不必管我!天地为证,你我之间既然清清白白,你也用不着为我的性命奔走!我就是死了,也绝不怨你。”
这小娘子的心是铁做的!冰制的!
薄情寡义便算了,竟还始乱终弃!
“瞧你…”温婉将长发用三角巾简单包起做成发包,又拿帕子擦干他额前的汗,“又说胡话。”
魏峥那双漂亮的眼睛泛着摄人的寒芒,就这么直勾勾的瞪着她。
好似那勾魂讨债的恶鬼阎罗。
温婉有些心虚。
正要走。
冷不丁被人拽住,双膝跪地,“咚”一声呛进男人怀里,魏峥一把搂过她的后腰,拿自己受伤的肩膀顶住她的上半身,一俯身,嘴唇触碰到温婉柔软的脖颈。
随后——
他蓦的张嘴,一口咬在了她的锁骨位置。
温婉一声痛呼。
恨意从齿尖溢出,比吻更灼热,更深刻。他死死咬着她的脖子,好像失去理智的猛兽咬住自己的猎物。
温婉一阵颤栗,指甲陷入他的后背,咬紧下唇,任凭他发泄怒气。
锁骨和脖子连接的地方渐渐浮现青紫,温婉一低头,就看到一排明显的牙印,正涓涓往外冒着血。
魏峥仰头,喘着粗气,气息尽数喷薄在她脸上,嘴唇上沾着的不知是谁的血,只有一滴,刚好汇集在唇珠上,衬得他的笑分外邪气妖娆。
“黄天在上,厚土为证,你我之间……清清白白。”
“温婉,我们……扯平了……”
温婉喉头一滚,完全傻眼。
脖子这里留这么大块牙印,还怎么清白?
她猛地一把推开他,却瞧见他肩上的布料全部染血,正大眼对小眼之时,听见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温婉连忙起身,她将衣裳往上扯遮住脖子的伤痕。
小娘子一瘸一拐的疾步而行,魏峥躺在茅草做成的地铺上,耳边传来那小娘子低声说话声。
嗯。
她又在骗人了。
这一回他是她的郎婿,两人在回家探亲路上摔下山来,他摔断了腿,用了他们的器具和用品。
好在温婉还有随手携带的碎银子,银子到位,那两三休庙宇的工匠态度愈发和善,“小娘子放心住便是,前头再走五里路就是俺们村,您若是需要大夫,俺们也可以帮你把夫婿抬过去!”
隔着门,温婉听见男人不悦的声音,“不必,赵恒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找来。”
温婉小腿有伤,如何能行五里路?
说曹操曹操就到,主路上一阵飞溅的马蹄声,紧接着是赵恒带着十几人的分队打马逼近,远远就冲她喊:“温掌柜!”
温婉连忙将人迎了进来,赵恒一看魏峥受伤,当下让手下人去抓军医来。
那军医上了年纪,提着药箱哆哆嗦嗦的来给魏峥把脉,“侯爷此患乃金刃所伤,致皮肉破损,血瘀气滞。此伤口近缺盆穴,属手太阴肺经所过,伤后肺气不利,故呼吸不畅、高热不退,伤口红肿。哎哟——”
温婉的心,被老大夫这一声“哎哟”猛地提起来。
“侯爷这脉…”老大夫担忧的盯着他,“侯爷是否觉得头痛目赤,胸胁胀痛?”
老大夫又哎哟一声,“侯爷,大怒伤肝啊,这肝气横逆,气血上冲,自然头痛胸痛。”
魏峥余光觑一眼身边站着的温婉,随后不动声色的挪开视线,“曾大夫,本候不曾头痛胸痛。你年纪六十有余,如今竟连脉也摸不准了。”
赵恒则看到满地狼藉,尤其是自家侯爷就跟那剥了外壳的大葱一般,身上光溜溜的。再看那温小娘子……
哟嚯。
脖子处好大一排牙印!还流着血呢!
赵恒总觉得昨夜一定有大事发生!
正遐想纷纷之时,却被魏峥那双眼盯住。
赵恒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侯爷——”
“我们从山崖上坠落,贾氏还在这片林子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赵恒立刻散开人去找贾氏的尸首,他又让人去附近借马车来,将魏峥挪到车上去,温婉却不肯和魏峥同坐一辆马车,小娘子手脚灵活的爬上车辕,无视背后男人那如麦芒一般扎眼的视线,“走吧。早些回去,我父亲该等急了。”
魏峥将车帘重重摔下。
任谁都看得出魏峥的怒气。
赵恒身边那属下凑上来问:“侯爷这是怎么了?跟谁发火呢?”
赵恒反手一肘,黑着脸训斥属下:“屁话怎么那么多!快去赶车!”
再问下去,就得牵连他这无辜池鱼。
他,赵恒,绝对不要再洗马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