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太监“唰”的一下子变了脸,下意识地将手指攥紧,背回身侧。
反应过来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丢了脸,露了怯。
别看他一朝得势,拿着鸡毛当令箭,敢那么大胆地对着陆云起跟苏二大放厥词。
可作为太监,骨子对皇室的奴性却是改不掉的。
这不,萧芸宜一出面,他就立马暴露了本性。
后背开始隐隐作痛,刚刚还刻意挺直的脊梁骨,也佝偻了下来,丧眉耷眼的,一副活脱脱的一副奴才相。
萧芸宜不屑的“哼”了一声,她最是知道宫里那些太监们捧高踩低、得势猖狂时的嘴脸。
但她没认出来,眼前这位督军大监还是她的“老熟人”呢。
此人名唤春柳,本姓什么不知道了。
之前正是在欣贵人宫里当差,仗着欣贵人跟萧芸柔母子两个人性子温和好欺,没少做那些个奴大欺主,中饱私囊的勾当。
春柳以宫中用度紧张,必须节省开支为由,故意克扣她们的月例,导致欣贵人一个堂堂嫔妃就连最普通的脂粉和布料都常常短缺。
可她性情实在太过温和胆怯,面对这样的刁难,只能默默忍受,不敢轻易反抗。
但贪墨也就贪墨了,这春柳更可恨的就是眼见着欣贵人母女并不受宠,崇庆帝一年半载也不见得踏足这宫里一趟,便生了要磋磨她们的心思。
不仅开始明目张胆地搜刮欣贵人宫中的财物,将一些珍贵的古董和珠宝搬到自己房里据为己有。
还要故意恶心人,借着试毒的名义,御书房送来的膳食要由他先吃过一遍,剩下的残羹才轮得到欣贵人跟萧芸宜母女。
更可气的是,他还联合了萧芸宜的教养嬷嬷,二人狼狈为奸,以教养为名,对萧芸宜行打骂虐待之事。
好在萧芸柔一次躲在角落里偷偷哭泣的时候恰好被萧芸宜给撞见了。
萧芸宜二话不说,提着鞭子就到了她们宫里,将春柳在内的那些宫人,有一个算一个的,全狠抽了一顿。
又把这事儿报给了当时协理六宫之事的贤贵妃。
说起来,这春柳也算是个有本事的了。
明明当初已经被贤贵妃贬斥到犄角旮旯的位置做个底层太监了,也不知道得了什么奇遇,如今又重新爬了上来,还成了宫里有名号的柳大监。
颇受林氏信任,才能得了这么个督军的“美差”、“肥差”。
春柳一看到萧芸棠腰间挂着的鞭子,便心理应激地感觉自己的后背的旧伤隐隐作痛,身子不由得瑟缩了一下,额头也细细密密地沁出冷汗来。
可就在耳边清晰地听到萧芸宜那声带着鄙夷跟不屑的冷哼时,他低下的面容突然扭曲起来,眸子里布满阴霾,闪过狠意。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抬起头,正面对上萧芸宜。
“奴才这里给六公主请安了,倒是好久不见六公主殿下了,公主殿下您倒是依旧这样英姿勃发,神采奕奕的模样。”
他嘴角一侧勾起冷笑,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恶意。
“六公主是大忙人啊,先赶路去了封地,没等安稳多久,又马不停蹄地自发来阳城参战,便是因此才与宫里的贤太妃娘娘联系的少了嘛?”
“我母妃怎么了?”
萧芸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冷冷地盯着春柳,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春柳见她如此表现,笑的更加畅快了,“原来六公主您真的不知道啊!”
“在本公主面前卖关子,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萧芸宜的声音低沉而冷冽,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春柳的脸色微微一变,但他很快又恢复了那副阴险的笑容,他似乎并不畏惧萧芸宜的怒意了。
“哎哟,公主殿下千万别动怒,可能是贤太妃娘娘怕您担心才故意瞒着呢吧。”
他故意边慢悠悠地摆弄着兰花指,边漫不经心地开口。
“哎,贤贵妃娘娘如今身子不大好了,太医诊断说是什么忧思过重,引发了咳疾,奴才走的时候,已经起不来床了,听说好像是咳过血的呢......”
春柳的话还没说完,萧芸宜已经猛地一步上前,紧紧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都近乎提了起来。
“你再说一遍!”
萧芸宜的声音冰冷刺骨,眼神中满是杀意,“你敢咒我母妃!”
“奴才...奴才只是听说,也许...也许只是宫里的小太监们夸大其词...”
春柳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被萧芸宜的举动吓傻了,连话都说不顺畅。
萧芸宜的手紧紧地掐住春柳的脖子,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殿下!”
“六姐姐,先放手!”
苏二跟萧芸棠同时开口,苏二上前一步,轻轻拥住萧芸宜颤抖的肩膀。
“殿下,别冲动,先放开手,咱们再细细打听。”
萧芸宜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担忧,在苏二的安抚下才渐渐找回理智。
她松开了手,春柳一把瘫软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着。
“哟,这是在闹什么呢?”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林国舅带着一队人大摇大摆地走过来。
钦差看清来人,立刻三步并作两步,从咳的撕心裂肺的春柳旁边快步迎到林国舅身边去,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提督大人,您怎么还亲自来了?”
林国舅微微一笑,眼神在陆云起、萧芸宜、萧芸棠等一众人身上扫了一圈儿,带着几分玩味。
“听说有陛下的圣旨到,本官作为节制整个西部地区的最高军政长官,也得来帮着接旨不是?”
看清钦差脸上的尴尬,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本官一路疾行,紧赶慢赶地过来了,应该还不晚吧?”
“这......”
钦差下意识地看了眼陆云起的方向。
林国舅脸冷了一瞬,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
“宣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