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此刻,并不是他想走就能走的。
在西相王试图离开的时候,那些原本还只是在观望、并没有什么太大反应的傀儡,同时动了起来。
他们或是如同大型傀儡一般,从身上各处喷出灵火、射出箭矢,或是直接跃起,手持各式各样的武器,朝着西相王围攻而来。
更有会飞的傀儡,如同鸟雀一般灵活地自半空中俯冲而下,手持的长矛闪烁着熠熠寒光,直刺西相王天灵盖。
别说强行撕开结界离开了,西相王光是从这些傀儡的围攻之中脱身,都十分费劲。
这些傀儡整体实力并不算太强,但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又不知疲惫,如同蝗虫一样一波接着一波蜂拥而上,西相王原本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的伤势再度加重。
再度吐出一口血之后,西相王意识到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跟这些傀儡硬生生的耗下去,最终灵力耗尽的只会是自己。
他不得不万分肉疼地祭出保命的法宝,用以暂时抵御傀儡群的围攻,而自己则全力去突破防护大阵的封锁,试图撕开一处缺口。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对形势的预估太过乐观了。
之前潜入进来的时候太过容易,甚至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也就是那月眠花的花粉难寻了一些。
他便想当然以为千金楼的防护大阵不过如此,那黑龙也就是摆出来唬人的噱头罢了。说到底这些年来千金楼在扶风城能太太平平,不过是众人忌惮其背后的千金楼主人。
现在兰涧不在家,这千金楼也就任人来去了。
然而当他想要强行破阵而出的时候,他才发觉,这防护大阵根本就破不开。
不仅破不开,每当他强行突破一次,那大阵甚至会将他攻击的灵力反弹回来,第一次他毫无防备,反弹回来的灵力打在身上,他险些又吐出一口血来。
只是这样便罢了,他也不过就是尝试强行突破了两次,就这么片刻的功夫,忽而有龙吟声由远及近,那声音雄浑威严,只是听着就觉得心头生寒。
分明是坐镇千金楼的那头黑龙。
西相王甚至已经看见了云层之中,黑龙隐约露出的头部,它张大了嘴,巨大的身躯从上而下俯视过来,随时就能找到自己。
这么多的傀儡已经足够让他头疼,若是再来一条黑龙,更加难以应付。
西相王不敢再强行破阵,只能拿出保命的替身傀儡,将之扔出去吸引注意力,自己则趁机隐匿身影气息,往其他方向逃窜。
那替身傀儡初始不过一根手指大小,样子很是粗糙,但是被抛出之后,它的形状逐渐拉长、变宽,平平的脸上开始出现五官,最后变得和西相王一模一样。
那些傀儡果然被迷惑,都朝着替身傀儡用过去。
那替身傀儡是西相王压箱底的保命法宝,自然不是寻常物件,傀儡心脏位置储存了他三滴精血,化形之后不仅与他本人一模一样别无二致,甚至还保留了他六成的实力。
这傀儡不易得,而且只能用一次,是个不错的保命法宝,西相王这些年来从未动用过,没想到这次一探千金楼,竟然不得不动用了好几件平日不用的宝物。
西相王一边逃窜,一边肉疼地想着自己此行折损了多少宝贝进去。
然后越算心头怒火越盛。
这会儿他已经无力去怪那在背后阴了自己的怪鸟和少年,也无力去怪千金楼的主人兰涧。
他开始想——自己这一趟就不该来。
他之所以来探千金楼,一开始是为了寻那妖女的行踪。
但若不是郁铣早年行事不谨慎买下祸根,留下了这么个孽障,就不会连累他的女儿遭此大劫,而他更不会为了寻到剩下的半颗石心,屡次三番的亲自去寻妖女行踪,甚至冒险来探千金楼。
若是他不来,自然也不会有今日的事!
所以这一切祸患的根源,都在郁铣!
郁铣这个废物,惹了祸事,害了他女儿,自己躲在后头连个鬼影都抓不到,反而要他亲自来捉。
西相王磨了磨牙,将这笔账全都记在了郁铣和郁家头上。
等他出去之后,定要好好跟他算算这笔账!
怒火的转移很好地安抚了西相王焦躁的情绪,他再次冷静下来,思考该如何脱身。
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傀儡,还有一只怪鸟,一条小龙,以及一个修为不低的少年在暗处随时等着阴他,西相王脸色变换不定,不确定后头还会不会有别的阴招等着他。
毕竟从他潜入千金楼到现在,千金楼平日主事的两个管事都还没露面。
他思来想去,觉得千金楼所占的地界实在太大,也不知道都藏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若是再跟刚才一样,一头撞进了傀儡堆里,恐怕又要折进去不少宝贝。
不如还是去熟悉一些的地方,至少不会撞进傀儡堆里。
西相王立刻想到了渡星楼。
那栋小楼他先前仔细搜寻过,算是比较熟悉了,而且他注意观察过,那些傀儡似乎也并不太往渡星楼靠近。
他再次折返回去,应当能寻得一丝喘息之机。
缓过一口气来,再设法离开。
这么想着,西相王就朝着记忆中的方向快速掠去。
千金楼。
小崽们在梦境里等得实在有些无聊了。
羽融将自己挂在一根树枝上,后爪勾住树枝,身体倒垂下来,晃啊晃地:“有虞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小麒麟就站在他正下方,立着身体一跳一跳地用爪子去抓他的胡须。
暮云打了个滚,忽然一骨碌坐起身,眼睛亮亮地说:“不然我们悄悄出去看看吧?”
妘风也有点意动,不过有虞的嘱咐她还记在心里,不由就拿眼睛去看岁春。
岁春蹲坐在树枝上,听见暮云的提议,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将细细的树枝踩得一摇一摇。
“你难道不想出去看看?”
羽融荡了一大圈,灵活地落下地,仰头看着犹犹豫豫的岁春,极力撺掇道:“这么久没有回来,万一他们遇见危险了呢,我们去了,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岁春被他说的有些意动,一双耳朵动来动去。
妘风甩了甩尾巴,提了个折中的建议:“不如我们悄悄出去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