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板正着脸，双眼微眯，无形中散发出一种威压，她审视着张小开，似乎想看看他能坚持多久。
张小开紧了紧身上的大衣，不紧不慢地踏上小船，刚一踏上去，便感觉暖和了许多，仿佛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几条雪鱼足有一丈多长，通体雪白，眼睛猩红，嘴里长着锐利的獠牙。
它们身上散发着浓烈的腥气，还夹杂着阵阵奇臭，宛如死了数十天的腐尸，寻常修士闻到必定会呕吐不止。
当张小开踏上来时，几条雪鱼张开嘴巴，露出锋利的獠牙，发出“呜呜”的怪异声音，似在示威。
张小开哈了一口气手上，搓了搓手，他非但没有丝毫畏惧，也不觉得厌恶，在几条雪鱼的惊愕中，将它们拨到一旁，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随意地靠着。
小姑娘始终注视着张小开，将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尽收眼底，眸中平静如水，却不断浮现他的过往。
须臾，她轻抿嘴唇，望向无尽宇宙，轻叹一声，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对着谁说话，“不得不说，你们的手段确实高明，竟敢把他扔到那块大陆去历练，也不怕夭折。”
若非如此，又怎会有如今的张小开？
她先前能察觉到张小开内心的恐惧，但他经过了严格的训练，心理素质极佳，以至于能够如此坦然地面对。
现在，彻底没有了恐惧。
张小开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小姑娘，随即又缓缓合上，口中说道：“也许你知道的不少，但我觉得你更像在唬我。”
小姑娘：？
察觉小姑娘有些疑惑，张小开霍然睁开眼睛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指向四周，“你看看，你看看，这些场景，这样的环境，但凡出现个人都会被吓死，刚才我只是先入为主才被你惊住了！”
“还提我爹我娘我姑姑，若你这么大能耐，还需要跟我胡扯？”
“早一巴掌拍翻所有修士，那些禁区生灵见到你也得顶礼膜拜！”
说完直接仰躺在小船上。
小姑娘怔住，她手上的水灵也愣了愣，随即伸出小小的双爪捂住眼睛，像不敢看下去。
须臾，小姑娘捂着肚子大笑起来，难怪对方忽然不害怕了，原来一切她会错意了，看来他娘与他姑姑也没那么高明。
“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张小开不满。
“对对对，你实在太对了！”小姑娘很高兴，她扛着浆板来到张小开旁边大咧咧的坐下，“说，这是天水星，你为什么看到我不惊讶？”
闻言，张小开猛地坐起，认真的打量小姑娘，又看看已经跳到她肩膀上的水灵，他忽然问道：“你不是接引使？”
“接引使？”对于蹦出的这个称呼，小姑娘有些惊讶。信息相差太远了，她都不知道张小开是真的糊涂，还是装傻扮懵的。
现在，她有些看不懂这个少年人。
张小开点了点头，说出自己所想，“你也许不是，但大概类似这样的生灵吧。我借助传送阵冲破地水星界壁时，它曾形成隔绝，我猜测它在保护、或者防备什么。”
“当我降落天涯岛后，立即腾空查探过四周，明明万里都没有人，你过了片刻却突然出现了。当我战斗完，前几息还能感应到你，下一秒却消失了。”
他盯着小姑娘的眼睛，继续道：“我追寻过方圆万里，都没找到你，那说明你掌握有太虚圣界的法则，能瞬移，去心中想去的地方。或者你是极其恐怖的存在，在扮猪吃老虎。”
小姑娘皱着眉头，“所以你的判断……”
“所以你只是掌握太虚圣界的法则。”
张小开笑道，并且指了指她肩膀上的水灵，“是它告诉我的，它只是由法则凝聚而成，境界这么低，世间还没有能够避过我的双眼，当我再次亲眼见到了它，才有了判断。”
小姑娘眉头一松，难怪张小开看见那缕白色残影便沉默不语，忽然间又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这倒是解释得通，看来那时便已推测出了，又难怪重新见到她时说出那些话。
很快，她眉头又微微皱了起来，后来张小开的恐惧不是假的。
张小开看出她的疑惑，微微一笑，道：“你不提我家人还好，那我真要被你吓死，你一说倒是提醒了我。”
若真比肩他的几位亲人，别说他仅仅神境六层的修士了，哪怕禁区那样的无上生灵都要提着家当跑路！
小姑娘双目闪着星光，好奇道：“提醒你什么？”
张小开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宇宙也许没有这样的存在，应该是我的家人曾经经过这里留下了轨迹，被你感知，所以你在吓唬我。”
他顿了顿，冷声说道：“或许你与我的亲人有过某种赌约，否则你见到我恐惧、惶惶不安时，怎么有些得意？现在是不是有些失望？”
小姑娘眉头一松，嘿嘿的一股劲的笑，她像并不介意张小开态度变得冰冷。
须臾，她脸上露出质疑神色，“你不是说宇宙没有那样级别的生灵，我怎与她们打赌？”
张小开沉默不语。
小姑娘也不着急，她将浆板轻拍在另外一只小手上，非常有节奏，在等着张小开的答案。
片刻之后，张小开缓缓说道：“神境，或者说属于这个级别的战力，掌握在你的手中。”
说完，他紧盯着小姑娘，关注她的神情，不想错过她的一丝变化。
这是一个推测，他也想知道到底是不是这样。
小姑娘的轻拍浆板的节奏不乱，神色轻松，笑道：“你的理由？”
张小开心中暗叹了一声，对方太过沉稳了，他未感觉到对方有一丝丝变化。
所有的一切都是推断，虽然十有八九，但最终还有一成变数。
他无法理解对方到底是善举还是恶意。
先前，他惶恐不安时，真实的捕捉到对方的一丝得意神色。
他习惯性露出微笑，“路上所见的修士，死前都做着向前的姿势。除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我想，没有什么能够吸引他们。”
小姑娘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不知在想什么。
水灵站在她的肩膀上，一对小爪子不断搓着，一双蓝宝石的眼睛时不时瞄向小姑娘，像害怕责怪，
它听懂了，一切都是它的出现引起对方一系列的推测。
当然，若不是它的一丝残影，张小开绝不会来到神魂山，在见到有修士无声无息的死去，他一定倒退离开。
突然，小姑娘也跟张小开一般，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她没有回答张小开，而是伸手摸了摸肩膀上的水灵，“去看看那些修士有没本事上来。”
“嗖”的一声，水灵原地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