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舟也来了办公室。
她看着自己的检查结果，微微得意：
“我就说吧，我身体很健康，就是夏天太热而已。”
张院长自然顺着她的话说。
没有提及心理方面。
他偷瞄了一眼靳西瑢。
原本，靳总来医院是有别的事情要交代他。
没想到最终原本的事随口带过，反倒太太的事情着重叮嘱了他。
眼下太太的症状并非很严重的状况，且她警惕心很强，并不愿配合。
告诉她的话，容易造成一定心理压力，反倒不利于康复。
后续可以慢慢用心理疗法，让她先不那么抗拒。
这是张院长刚刚告知靳西瑢的治疗方案。
一直沉默的靳西瑢正盯着慕舟。
他眸底深沉，默默听着慕舟说话。
其实，他无需在这个问题上多费心。
人各有命，慕舟自己能撑过去就撑过去，撑不过去也是她的命。
和他没有关系。
他可没那么好心去插手别人的人生。
他自己都没多么正常。
可不知为何，在得知慕舟也有不愿宣之于口的事情后，他突然有了一丝隐秘的悸动。
他平复着胸口的躁意，眯了下眸子。
关于治疗，他原本确实不打算多事。
可想到她那副娇小姐又莽撞的脾气，若任由着这么放纵下去，还不知道最后会可怜成什么样子。
她和他不一样。
他从小就是心理阴暗的人。
可慕舟不是。
她小时候活脱脱就是个幸福的小天使。
长大后是骄傲的孔雀，恨不能时时开屏，让所有人都看到她的每一根美丽羽毛。
她爱面子大过天。
无论怎么看，她都不像是有自救能力的人。
万一穷途末路，按照她那个神奇的脑回路，谁知道会不会缠上他。
靳西瑢觉得他的顾虑很有道理。
算了，靳家破产的事对她来说也是无妄之灾。
就当扯平。
之后彻底两清。
最终，靳西瑢认可了张院长的治疗方案。
张院长以几个指标有点小问题的名义，和慕舟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下一次，会有专门的心理医生，不动声色地接近她，慢慢和她熟悉，让她降下防备心。
最终达到让她放下过去，配合治疗的目的。
靳西瑢对这套流程其实很了解。
只是他不认为自己需要治疗。
或许再早二十年他会需要。
但现在，他只享受那偶尔扭曲到心悸的快感。
至于这会对他自己造成什么危害，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
靳西瑢每天干什么慕舟从来不多问。
他这段时间尤其忙碌，基本深夜才回来。
这日，慕舟半夜醒来口渴，在厨房给自己倒水时，看到回来的靳西瑢。
慕舟一口冰水润喉，瞬间舒服了不少，她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这么忙，在准备东山再起？”
“……嗯。”
靳西瑢这段时间明面上成立了一家新公司，这在圈内也不是秘密。
他简短回答完，闷头朝着卧室走，视线一点都没有乱看。
慕舟在家里向来穿得清凉，又是半夜睡醒，谁知道她又穿了些什么。
话虽如此，但靳西瑢脑海里还是不断回忆刚刚进门的那一瞬间。
他察觉到厨房有人，视线立刻警觉的看过去。
然后就瞥见那白到发光的大片肌肤。
差点晃到他。
他垂着眼帘，脚下快了许多。
慕舟又喝了一口水，看着他的背影轻笑。
*
月初，慕舟看着手机上到账的一千块，抬眼就看到正要出门的靳西瑢。
她嘱咐一句：
“晚上帮我冰一杯蜂蜜水，我今天可能会喝酒。”
靳西瑢看了她一眼，最终什么都没有问。
画展。
一个年轻女生看到慕舟后，神色一亮：
“舟舟，你来啦。”
慕舟也看到她。
“恭喜你，终于举办属于自己的画展啦。”
“谢谢。”
慕舟将礼物送上，和莉莉挽着手。
莉莉是她的好姐妹，这些年扎根艺术领域，也算小有成就。
莉莉知道好姐妹这段时间的遭遇，忍不住道：
“你也是，还带什么礼物呀。”
“你第一次开展，我当然不能没有表示。”
慕舟上次卖包，主要就是为了给莉莉买礼物。
莉莉明白她的心意，怕说多了戳到她的伤心处，就又问起别的：
“对了，你和靳家那位已经离了？”
外界对于两人的事情也不是非常清楚，只是听人说，好似靳家一出事就已经离了。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人觉得慕舟手里应当还有些资产的缘故。
到底靳家家底丰厚，根基牢固，那个时候离婚，怎么不得分点什么。
但实际上，慕舟知道靳家即将破产后，将这一年来靳家给的不动产和剩下的钱都还了回去。
只拿走了自己买的包包首饰衣物。
她还以为靳家或许挣扎一下也能填上窟窿，不必如她家一般下场凄惨。
毕竟她家当初是站错队，和靳家性质不一样。
可谁知道，靳家的倒台来得如此猛烈。
外人当然不知，是因为靳西瑢在背后推波助澜。
听到莉莉问起，慕舟摇头，含糊的道：
“还在走流程，上次到时间我懒得出门，就没离成。”
莉莉一脸不愧是你的样子。
她对慕舟可太了解了，完全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不过……
“那靳西瑢也愿意这么拖着？”
“他不愿意有什么用，民政局又不是他家开的，我不去他就离不了。”
莉莉扑哧一笑，两人又说起别的事。
刚好又有其他莉莉的熟人过来。
“你去忙，不用管我。”
“那你自己玩，等着一会儿咱们去庆功宴。”
莉莉走后，慕舟开始独自看画。
一幅百马奔腾图前，慕舟停下来。
高跟鞋声从身后响起，来人和她并肩站着。
“太太……哦不，看我这记性，都忘了靳总已经和你离婚了，慕小姐，好久不见。”
慕舟看都懒得看她，勾着嘴角，慢悠悠的道：
“你记性确实不好，我和靳西瑢还没离婚呢。”
“……什么？”
来人正是苏琉璃。
慕舟的话让她脸色微变。
她紧紧盯着慕舟，猜测着她话里的真假。
她试探道：
“你又打什么主意？”
慕舟微抬着下巴，终于赏了她一个眼神：
“你什么身份，来质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