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雪怔住，原本自信满满的表情也一同僵在脸上。
低着头翻着面前的资料，围坐在一旁的同期和他们各自的带教律师，在此刻都心照不宣的对着自己面前的笔记本电脑目不转睛。
大气都不敢出。
“不用找了。”沈思行用食指重重敲了一下桌面。
汪雪停止动作，讷讷的看着自己正对着的男人。
“如果现在在法庭上，你也要这样别人问一句你找一句吗？太不专业了。”
沈思行的语气依旧不疾不徐，也没有过激的言行，可就是周身所散发出的冷肃气场让人不敢对视。
汪雪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她从没有见过这般疾言厉色的沈思行。
明明在前一晚聚餐的时候，他还是那么善解人意。
会笑着跟自己介绍酒吧的老板，也会在一众同事中帮自己解围…
“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是当事人，不是我，下次汇报的时候我不希望再看见这样的事情发生。”
下面的实习生都连连点头示意，旁边坐着的带教律师虽靠坐在座椅上，但也同样眉头紧锁。
“先这样吧，散会。”
听到沈思行的这句话，底下的人如蒙大赦，面上虽各个面无表情，但手上收拾东西的速度却是飞快。
汪雪却是这些人中的例外，她很是挫败的收着自己的文件，目光却一直注视沈思行的举动。
见他先是将面前的文件整理好，随后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亮了起来。
沈思行拿起手机，似乎是在查阅什么东西，看了没多久，清俊的眉头就微蹙起来。
手指在手机上打着什么，几个收拾好的律师向他打招呼告别，他也只是应付的点点头。
“走啊小雪。”同期实习律师林向南最先收拾好，拱了拱汪雪的胳膊。
“啊？哦。”汪雪这才回神，手中的动作也加快几分。
两人在离开会议室的的时候经过沈思行，汪雪脚步慢了下来。
“师父，那我们就先出去了。”
汪雪的视线瞟向沈思行的手机，上面是一男一女个人资料，还有一些类似账单表格之类的东西。
“嗯。”沈思行点点头，目光却没有离开手机，依旧向下翻着。
林向南在一旁努努嘴，朝着汪雪使了个眼色，就将她连拖带拽的带出会议室。
直到两人走到茶水间，林向南才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
“今天沈律怎么了？一点笑容都没有，好吓人。”
林向南边吐槽边准备给自己冲一杯咖啡。
“欸，你师父是不是有什么事儿了？以前沈律虽然也很严格，但他一般都是笑着说的，是那种…温和但是不容置疑的严格，现在没有笑脸了，气场一下就开了，开会的时候就连我师父都不敢插话了。哎…我算是终于明白我师父说的那句话，沈律，就是一个表面火热心里冷的笑——面——虎。”
林向南的带教律师也是思明律所的老人，与沈思行也算共事多年。
在林向南刚分到她手下感慨沈律看起来似乎十分好相处的时候，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轻笑一声，像是看穿了什么东西之后的无奈。
直到现在林向南才明白那个轻笑的含义。
汪雪心不在焉地冲泡着咖啡，她来这里的目的本就和这些普通上班的人不同。
她自认自己的家庭背景、才情、相貌，与沈思行都是匹配的。
所以自然会更加关注沈思行的一举一动。
两人从茶水间道别，汪雪端着自己冲泡好的咖啡，若有所思的走向自己的办公桌。
实习律师为了方便和自己的带教律师沟通问题，所以一般都将办公桌设置在带教律师办公室的门外。
在经过沈思行的办公室时，吴助理正拿着一叠文件从办公室中出来。
两人短暂交汇，吴助理也冲着汪雪点头示意。
而汪雪则在那叠文件的最上方，看见文件的名称。
是航空公司的技术人员架构。
可律所几乎没有接过关于航空的案子，这…是新案件吗？
*
夏清被王可欣叫到公司的时候，才刚刚结束一个大晚班。
整个脑袋都是木木的，像是一团浆糊。
只记得王可欣的嘴巴一张一合，就像是金鱼在吐泡泡。
她也就跟着点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王可欣很是满意的拍了拍夏清的肩膀。
又从电脑上噼里啪啦查找着什么，夏清在看到电脑上出现自己的航班任务表的时候，才终于回神。
“王经理…我…”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一个重重敲击回车键的声音。
夏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航班任务栏上，在三天后的那一栏里，出现了一个专机的大写代码。
而自己的职位也变更成了乘务长的资质。
“这…”
夏清的瞌睡一下子全醒了，手指着电脑，问题太多，一下还真不知先问哪一个比较好。
王可欣安抚的拍拍夏清的肩膀，“没关系，别有压力，你又不是第一次飞专机，就按正常程序走。乘务长的流程其实也没有差很多，就是提前要和机组还有乘客沟通好。然后飞之前，和技术组的那边的人员对接一下，保证航班安全，等一下我把旅客的联系方式留给你，你先加上和他沟通一下。”
夏清张张嘴，原来自己刚刚走神的时候，居然答应的是这些…
自己虽然并没有放乘务长，但关于培训资质却已经拿到了，只是后来休了长病假，这件事也就耽搁下来。
专机虽然特殊些，但总归流程还是差不多的。
自己这些天找一些乘务长朋友疯狂恶补一些，应该没什么问题。
想到这些，夏清的心微微安定下来。
现在就只希望旅客是一个非常nice的人，毕竟上班这件事顶多累的是身体，但如果和自己一起公事的是一个难搞的人，那就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好，那我这几天和他联系一下。”夏清点头应允，想了想又询问道。
“能方便透露对方的身份或者行程目的吗？”
王可欣划着自己手机，在里面寻找着联系人，一边道：“律师，说是好像要去确认什么实际情况，毕竟是跨国嘛。”
听到律师两个字，夏清额角的青筋重重跳了一下。
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喏，联系方式已经发你微信了。”王可欣收起手机，笑着看向夏清。
夏清连忙拿过自己手机，看着上面新推送过来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微信头像。
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