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其他人也许会自己带一些薄荷叶子来清洁口腔，但时间久了薄荷用完后，他们会蘸取盐粒清洁牙齿。
海洋上最不缺的就是盐粒了。
雷格蹲下身，摁了一下莫莉的嘴唇，见她马上要张嘴咬自己，很快收回了手。
“等着。”
雷格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一个木质的小盒子递给莫莉。
“这一盒送你了，留着用吧。”
莫莉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白色的粉末状。
“这是由贝壳、兽骨粉、盐和薄荷磨碎后混合制成的。”
雷格低头凝视莫莉：“没想到小人鱼也需要清洁口腔？”
莫莉没理他。
雷格蹲下身，凑近看她，轻声询问：“你会用吗？需不需要我帮你？”
莫莉转身躲过，用手指蘸取了一点，然后开始清洁牙齿。
将上下排牙齿都仔细地磨过一遍后，用水漱了漱口。
一转身，发现雷格还蹲在原地。
莫莉皱眉：“看着我干什么？”
雷格递过来一个金杯。
莫莉没动。
“这是水。”
“你们人鱼不用喝水？”
莫莉：“......”
在水下鱼鳃和口腔黏膜会帮人鱼们吸收水分，并且通过特殊的氯化钠细胞排出多余的盐分。
虽然人鱼的味觉没有人类的那么敏感，但还是能尝到嘴里的咸味。
莫莉默默接过那杯水，清理了口中的味道。
她将杯子递给雷格，雷格伸手，却是捏住了莫莉的脸颊。
“唔！雷格你又发什么疯！？”
雷格倾身：“帮你检查一下是不是清理干净了。”
莫莉立马伸手挥开雷格的手：“别把你刚学到的烂把戏用在我身上。”
雷格眼睛一眯，碧绿的瞳孔似乎散发着碎光。
“听到了？”
“人鱼的听力果然不错，隔这么远都能听到？”
那这艘船对她而言岂不是没有秘密？
那些船员包括他每天干了什么是不是她都能听到？
起床、吃饭、聊天......
不会连那群男人放水的声音也能听到吧？
雷格的脸上浮现一种古怪的神情。
莫莉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气急败坏：“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变态吗！？”
雷格哼笑出声，回到刚刚那个话题：“你既然知道接吻的意思，难道你们人鱼也会接吻？”
莫莉：“......”
人鱼不知道，但是她知道。
和人类随时随地不一样，人鱼族里只有在发情期的时候才有交配欲望，而且在交配时只会鱼尾交缠，在洞穴里暗暗进行。
生物界内繁衍子嗣是生物的本能，只有人类交配会和情欲挂钩。
同样也只有人类的情欲复杂特别。
欲望激烈时能通过食欲的方式呈现，用嘴啃咬对方的身体，恨不得将伴侣身上的一切吞进肚子里，和自己融为一体。
当欲望持续暴涨时，还会激发人心中的施暴欲。
不同的欲望本质是驱动力，但因都是由大脑神经控制和传递，有的时候人类会将这些欲望杂糅在一起。
莫莉明白人的七情六欲是本能，当人的时候她不会刻意去压制欲望，但她现在是人鱼。
人鱼没有人类那么多欲望，自然不会接吻。
莫莉说：“你别被那些肮脏的男人骗了，人类之间只有情侣才会接吻。”
“那人鱼呢？”
雷格紧盯莫莉的双眼：“你在海底，是不是也有老相好？”
莫莉：“......”
这家伙是学人精么，学到一个词就挂在嘴边乱用。
见莫莉不语，雷格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敛，眉宇间呈现出一点凶相。
他伸手捏住莫莉的后脖子，不准她躲，步步紧逼：“你有？”
“跟你有什么关系？”
雷格气笑了，幽绿的眼睛比奥丁的琥珀色瞳孔还像鹰眼，一眨不眨锁定着莫莉。
“我的小莫莉，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到故乡了，我劝你趁早忘了他。”
莫莉：“......”
这人是不是有病。
莫莉紧蹙的眉头被雷格当成倔强的反抗。
雷格凝视了莫莉一会，却罕见地没有生气。
他的指腹有意无意摩挲了一会莫莉后颈处的细鳞，随后松开了手，起身一言不发离开。
莫莉懒得去思考他到底想做什么，她把手上的洁牙粉盖上盒子，放在了床头边。
一直到晚上，雷格都没回卧室。
莫莉都能听得到甲板下海浪沉重的拍打声，自然也听得到雷格在做什么。
他正在监督那群水手们保养武器，然后跟着马克一起去检查底部货舱。
一直到吃完晚饭，天色已经黑得如浓墨了，雷格这才回来，点燃了桌上鲸鱼油制成的长明灯。
温暖的火光将雷格的影子拉得很长，盖住了长长的水缸。
莫莉沉在缸底没有动静，不一会便听到他换衣服的声音。
雷格坐在长桌前，倒了一杯酒后翻开了桌子上的书。
...
半夜，睡眠一向很浅的雷格突然在节奏鲜明的海浪声中听见了不规律的拍打声。
雷格睁开眼，看向不远处的水缸。
屋内很黑，但好在雷格视力不错，一眼就锁定了水缸里来回翻滚的莫莉。
“不睡觉你在折腾什么？”
雷格眉头下压，神色不耐地盯着莫莉。
对方没有反应，只是宽大透明的尾鳍总时不时翻出水面拍打水缸，地板上全是溅出的海水。
雷格翻身下床，裸露的上半身身形魁梧肌肉紧实，强有力的手臂一把攥住莫莉的胳膊，将人从水里捞出。
莫莉双眼紧闭，脸色有一种瓷器特有的冷白，嘴唇被她自己咬得殷红。
金色的长发湿漉漉的黏在她的脸上，雷格伸手拨开，轻轻拍了拍莫莉的脸。
“又怎么了？”
雷格眉头紧蹙，神色似乎有些不耐。
他不了解人鱼的成熟期，见她也没有上次那样脸色潮红，还以为她身体出现了问题。
雷格随手拿起床尾的浴巾，将莫莉裹起来，扔到了床上。
他走到长桌前，点燃蜡烛，然后拿到床头，开始观察莫莉的脸。
雷格捏了捏莫莉，她没有反应，只是皱着眉，额头上不知道是汗还是水缸里的水。
“莫莉。”
“莫莉？”
船上有懂医理的水手，但能看人鱼的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