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听着，嘴角也忍不住扬起。他想起当年和孙健一起在乱世中奔波，风餐露宿是常事，有时甚至几天吃不上一口热饭，却从未觉得苦。如今不过是换个地方“奔波”，身边还有老友相伴，倒像是回到了那段虽然艰苦却热血沸腾的日子。
“好。”扶苏重重点头，眼里的光比刚才更亮了，“便依你说的办。明日起，我去当群众演员，你去下苦力，咱们攒钱，然后骑着那‘自行车’，去看遍这现代世界。”
“这就对了！”孙健笑得更欢了，转身从床底下翻出一个破旧的背包，开始往里面塞东西，“咱得轻装上阵。几件换洗衣物，洗漱用品，还有这个——”他掏出那枚刻着阳安城徽的玉佩，塞进背包内侧的口袋里，“带着它，就像带着阳安城的念想。”
扶苏也起身，把自己那个记满现代生活常识的小本子放进兜里，又拿起孙健给他买的那部二手手机：“这个‘记录生活’的东西，你可得再教教我。莫要到时候拍出来的东西，都是歪的。”
“包在我身上。”孙健拍着胸脯保证，“今晚我就教你怎么拍照、怎么录像，保准让你把咱俩的‘周游记’拍得明明白白。”
当晚，两人挤在小屋里，孙健手把手教扶苏用手机。从解锁屏幕到打开相机，从调整角度到按下快门，扶苏学得认真，时不时提问：“为何这画面能存起来？”“为何能隔着千里传送给别人？”孙健被问得答不上来，只能含糊其辞：“这是现代的‘法术’，你先学会用就行。”
扶苏似懂非懂，却也不再追问，只是一遍遍练习。他拍窗外的月亮，拍桌上的盆栽，拍孙健打瞌睡的样子，拍出来的画面虽然有些晃动，却透着一股认真的笨拙。
“你看，这是你。”扶苏把手机递给孙健，屏幕上是孙健靠在床头打盹的样子，嘴角还挂着点口水，睡得正香。
孙健笑着把照片存好：“不错不错，有进步。等咱明天出发，就拍点更有意思的。”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两人就背着背包出了门。小区里静悄悄的，只有早起的清洁工在扫地，看到他们背着包，笑着问：“孙师傅，这是要去哪儿啊？”
“出去转转，看看世界。”孙健笑着挥手，扶苏也跟着点头致意。
走到路口，孙健拦了辆出租车，报了个影视基地的名字。扶苏坐在车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眼神里满是期待。孙健则在一旁盘算着：“到了基地，先找个群头（群众演员的组织者）问问，看今天有没有古装戏的活儿。你这身板，扮个侍卫或者书生都行……”
出租车在影视基地门口停下，两人付了钱，站在门口打量着。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古代城池，城墙高耸，街道两旁是古色古香的店铺，不少穿着古装的人在来回走动，有说有笑，恍惚间，竟让他们有种回到阳安城的错觉。
“果然是个好地方。”扶苏低声说，眼里闪过一丝怀念。
孙健拍了拍他的胳膊：“走，找活去。”
他们跟着人群往里走，很快就看到一个举着牌子的中年男人，上面写着“招古装群演，管饭，日结”。孙健赶紧拉着扶苏走过去：“大哥，我们俩想找活儿。”
男人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目光在扶苏身上多停留了几秒：“你俩以前演过吗？”
“没演过，但他有经验。”孙健指了指扶苏，“他祖上是唱戏的，就擅长扮古代人。”
扶苏配合地挺直腰板，微微颔首，那股自带的沉稳气质还真像那么回事。男人点点头：“行，跟我来吧。今天拍一场宫廷戏，缺几个大臣和侍卫，你们去换衣服。”
两人跟着男人去了服装间，换上了一身灰色的大臣朝服。衣服有些旧，却还算合身。扶苏穿上朝服，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熟悉又陌生的自己，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秦朝的宫殿，只是身边没有了那些熟悉的面孔，只有孙健穿着同款朝服，在一旁挤眉弄眼。
“怎么样，像不像？”孙健笑着问。
扶苏也笑了：“像，却又不像。这里的朝服，少了些威严，多了些……戏文气。”
“管他呢，能挣钱就行。”孙健拉着他往外走，“走，当大臣去！”
两人跟着大部队来到拍摄现场，是一个巨大的宫殿布景，雕梁画栋，气势恢宏。导演在一旁拿着喇叭喊：“各就各位！一会儿大臣们按顺序走进来，站在两边，不用说话，表情严肃点就行！”
扶苏和孙健站在队伍里，随着人流走进宫殿。扶苏下意识地挺直脊背，目光平视前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肃穆，活脱脱一个刚正不阿的古代大臣。孙健站在他旁边，努力模仿着他的样子，却总忍不住想笑，被旁边的群头瞪了一眼，赶紧收敛起表情。
“开始！”
随着导演一声令下，音乐响起，大臣们缓缓走入宫殿。扶苏走得沉稳，步伐不快不慢，与周围那些或紧张或敷衍的群演形成了鲜明对比。摄像机从他身边扫过，导演在监视器里看到他，眼睛一亮：“那个穿灰色朝服的，对，就是他，镜头给个特写！”
扶苏听到了，却依旧保持着原样，仿佛真的身处朝堂之上。孙健偷偷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他也没反应，只是专注地走着。
一场戏拍完，群头笑着走过来：“行啊你，小伙子，有天赋！今天给你多加五十块！”
扶苏愣了愣，看向孙健。孙健笑着替他接过来：“谢大哥！他这人害羞，不爱说话。”
中午剧组管饭，是简单的盒饭，两荤一素。扶苏吃得很香，一边吃一边说：“这饭，比当年在军营里的干粮好吃多了。”
“那是，”孙健扒着饭，“等下午收工，我再去工地找个活儿，咱今天就能攒下两百多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