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宝吐了吐舌头，凑到灶边烤手，嘴里还嘟囔着：“我还想弄个冰滑梯呢，在村口那片空地上，浇上 water（他总爱蹦几个现代词），冻上一夜，能滑三里地……”
正说着，孙大宝掀帘进来，身上的铠甲沾着雪，进门就嚷嚷：“冻死俺了！炊事房的姜汤熬好了没？弟兄们在城头值哨，鼻子都冻红了！”他看见桌上的暖锅，眼睛一亮，“好家伙！这玩意儿看着就暖和，给俺来一碗！”
扶苏盛了满满一碗，连肉带汤，又往里面加了两勺辣椒面：“趁热喝，出点汗就不冷了。”
孙大宝捧着碗蹲在地上，吸溜吸溜喝得满头大汗，含糊道：“还是城里好，去年在北境打仗，雪下得比这还大，咱们在雪窝里啃冻馒头，牙都快硌掉了。”他抹了把嘴，“现在多好，有暖锅，有热汤，城墙根下还烧了火盆，弟兄们轮着烤，冻不着。”
孙健望着窗外的雪，雪花被风吹得贴在窗纸上，像一幅流动的白画。他忽然觉得，这古代的冬天，虽然干冷得刺骨，却比现代多了点烟火气——有人在灶前添柴，有人在院里扫雪，有人捧着热汤说笑，连寒风里都裹着肉香、柴火气，还有人跟人之间的热乎劲儿。
“等雪停了，”他忽然说，“咱们组织弟兄们去帮老乡扫雪。屋顶的雪太厚容易塌，田埂上的雪得扫开几条道，开春化了能顺着沟流进田里，省得淹了庄稼。”
扶苏点头：“再让苏小宝弄些冰窖，把今天的雪存起来，夏天镇上的药铺能用，咱们也能冰个西瓜吃。”
“对！”苏小宝眼睛一亮，“我还能做冰酪！用牛奶混着蜂蜜冻在冰里，跟现代的冰淇淋一样！”
暖锅越煮越香，窗外的雪越下越密，屋里的人越聊越热乎。孙健端起碗，跟扶苏碰了碰，热汤滑进喉咙，暖得从胃里一直熨帖到心里。
他忽然就不那么想念现代的暖气和跨年晚会了。因为在这里，有一群人围着一口锅，守着一片雪，盼着一个春，这日子虽然简单，却扎实得像灶里的火，能把最冷的冬天，都烧得热气腾腾。
雪还在下，但屋里的笑声、说话声、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早把寒风挡在了门外。这阳安城的冬天，干冷，却也暖和。
雪一连下了三天，积雪没到了膝盖。孙健带着弟兄们在村里帮忙扫雪，从东头的老槐树扫到西头的晒谷场，呼出的白气混着汗水，在棉帽上结了层薄冰。扶苏则在学堂里教孩子们认字，用树枝在雪地上写笔画，孩子们哈着白气跟着念，声音脆生生的，像雪粒落在琉璃上。
傍晚收工，孙健扛着扫帚往回走，远远看见扶苏站在学堂门口，手里捧着个布包。走近了才发现，布包里是两双棉鞋，针脚密密实实，鞋头还绣着简单的云纹。“给你和小宝做的，”扶苏把棉鞋递过来，指尖冻得发红，“村里的婶子们说，雪地里走得多，得穿厚底鞋才不冻脚。”
孙健接过棉鞋，入手沉甸甸的，鞋里塞着晒干的芦花，暖得像揣了个小炭炉。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磨破鞋底的旧鞋，又抬头看扶苏冻红的鼻尖，喉咙有点发紧：“你这几天都在做这个？”
“晚上做的，不耽误教孩子。”扶苏笑了笑，踢了踢脚下的雪，“快试试合不合脚。”
孙健坐在门槛上换鞋，棉鞋大小刚刚好，踩在雪地上软绵绵的，一点都不硌脚。他站起身跺了跺脚，笑着说：“跟踩在棉花上似的，舒服！” 扶苏看着他，眼里的笑意像化开的雪水，温柔得能映出人影。
这时苏小宝从外面跑进来，手里举着个雪球，嚷嚷着：“大哥！快看我堆的雪狮子！” 他身后跟着几个孩子，手里都捧着雪球，见了孙健和扶苏，立刻围上来喊“孙将军”“扶苏先生”。
孙健一看，院角果然堆了个雪狮子，虽然身子歪歪扭扭，脑袋大得快掉下来，眼睛却用两颗黑炭嵌着，透着股憨气。“不错啊小宝，这狮子挺威风。” 孙健笑着夸道。苏小宝得意地挺胸：“我还在它脖子上系了红绸带呢，像不像镇宅的？”
孩子们跟着起哄，吵着要堆个更大的雪人。孙健大手一挥：“走，堆个三人高的！就堆在村口，让路过的人都看看咱们村的气势！” 孩子们欢呼着跑出去，扶苏无奈地摇摇头，也跟着拿起扫帚跟出去帮忙，孙健看着他的背影，赶紧拎着铁锹追上去：“等等我，我来铲雪，保证堆得又快又稳！”
雪地里顿时热闹起来，铲雪的、滚雪球的、找装饰的，喊声笑声震得树上的积雪簌簌往下掉。孙健光着膀子抡铁锹，汗珠顺着结实的脊背往下淌，落在雪地上烫出一个个小坑。扶苏站在一旁给孩子们递围巾，时不时提醒“慢点跑”，目光却总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在雪地里挥洒汗水的身影，嘴角噙着藏不住的笑意。
夜幕降临时，一个巨大的雪人终于堆好了，孩子们给它戴上草帽、系上红围巾，还用玉米棒做了胳膊。孙健和扶苏站在雪人旁，看着围着雪人唱歌跳舞的孩子们，呼出的白气在夜色里交融又散开。
“今年的冬天，好像没那么冷了。” 扶苏轻声说。
孙健转头看他，他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孙健咧嘴一笑：“因为人多啊，人多就暖和。” 其实他没说出口的是，有你在，再冷的冬天也像揣着暖阳。
雪还在零星下着，落在雪人戴的草帽上，落在孩子们的笑脸上，也落在孙健和扶苏相视而笑的眼眸里，把这平凡又热闹的日子，镀上了一层温柔的白。
到了晚上，孙健架起来一堆篝火，又提了一壶酒架在了火上。
他准备和扶苏长谈一宿，谈谈下一步的计划。
扶苏也心领神会，他早猜到孙健的想法。就提前去买了一只烧鸡，拿来作下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