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了一下，语气越发凛冽：“我跟你把话说清楚，韩欣这个人，我不管她到底有多么委屈或多么特殊，只要你为了她跟我摆脸色、耍态度，我就绝对不允许。如果你真的这么在乎她，大可以把位置直接让给她。我沈瑄不会纠缠不休，更不会低声下气。但是，让我把她当妹妹看？抱歉，这点做不到。也绝不可能。”
“欣欣的性格，其实并不容易理解，”厉司渊偏过头，双眼紧盯着她的侧脸，仿佛想透过她平静的表面看到隐藏在其下的波澜。
“沈瑄，我知道你们之间可能有过摩擦，可你今天对她这样说话、这种针对的态度……
你觉得，这对她公平吗？”
“我怎么对她了？”
沈瑄的表情陡然变得凝重起来，原本握着牙签的手指也微微收紧，力道稍重了一点戳入水果之中。
一股怒意逐渐涌上心头，令她整个人都僵硬了几分。
她放下手中的盘子，动作缓慢却又不可抗拒地站起身，身体几乎挺直成一道冰冷的直线。
她迈开腿，脚步轻缓但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向他靠近，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不到一步。
面对他的质问，她的眼神冰冷如霜，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吐出的话语如同寒冬中的利刃般刺耳。
“你少给我转移话题！别说这些虚伪的关心话语，谁不知道你自己心里早已偏向了她？现在我们之间，别说结婚领证、合法夫妻的身份没有确定，就算有，我也不可能继续忍受任何不必要的牺牲。对我来说，过去的事情早已成为教训。我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那段记忆足够刻骨铭心，难道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任由人摆布的小女人吗？”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淡漠且坚定，“不瞒你说，我一点也不害怕放弃现有的状况。单身也好，独自抚养也好，全都不重要。因为我早已经做好了一辈子一个人过的准备，有没有依靠都无所谓了。”
闻言，厉司渊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空气中的气氛仿佛一下子冻结了一般，连时间流动的声音都隐约停滞。
他怔愣地看着她，心中翻涌起阵阵不安与后悔。
显然，她是动真格的。
那些日子里，他对她表现出的一次次冷落与疏远终于酿成了今日的局面。
她不是仅仅生气那么简单，而是决定彻底撕破表面的假象，直截了当地和他展开最后的对抗。
过了好半晌，他努力压下胸膛里燃烧的焦急与不甘，强迫自己恢复镇定。
喉结微动，最终开口说道：“好，我答应你，我不再提及这些事，也不会逼迫你改变自己的决定。不过，沈瑄……”
他盯着她的眼睛，语气温和却蕴含警告意味，“关于我们的孩子，我希望你能善始善终。我不管你有多少种可能的选择和退路，但只要这件事牵涉到孩子，你不能擅自冒险做任何决定。你要是胆敢对肚子里的孩子不负责任，那到时候也别怪我翻脸无情！”
“这算什么？交易吗？”
她双手轻轻捧起他的脸，微微嘟起嘴巴，带着几分嗔怪的语气问道。
她的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些许凉意，眼神中既有质问，也透着一丝撒娇般的倔强。
他稍稍垂下眼帘，避开她那双明亮又带刺的目光，嘴角缓缓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然而，这抹笑容还未停留多久，便迅速消失在冷峻的面容之上。
“我已经低头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像是一道压抑已久的叹息，“并且和你站在了同一阵线。我可以任由你去厉家找欣欣闹腾，折腾出点动静来。但是你别太过分了！”
“我就过分了，你能奈我何？啊？”
沈瑄挑了挑眉，一副毫不示弱的模样。
她故意将嗓音拉长，最后一个字尾音上扬，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沈瑄依旧噘着嘴，那双如湖水般清澈却锋利的眼睛紧紧盯着他。
她的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紧绷的脸颊，用极其调皮的动作企图挤进他内心深处那一抹隐秘的情绪。
而后，她强迫自己扯开一个生硬的笑容，语调里却夹杂着不悦与埋怨。
“哎呀，看你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是不高兴了吧？厉司渊，我得提醒你一下，这种勉强的态度真的很让我反感。如果你真的逼急了我，心情差到极点的话，对于肚子里的孩子可不好哦。万一把孩子给气坏了，或者真有什么问题，到时候你负责还是不负责？”
“沈瑄，你……”
他的眉头骤然皱成一团，整个人如同被人猛然击中胸膛一般猝不及防。
那种强烈的冲击令他一时喘不过气来，但他偏偏无法反驳她的话，只能攥紧拳头压住怒火，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几秒钟后，他才艰难地吐出半句话，最终也只能默默咬牙咽下。
终于，他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动作并不粗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的目光变得冰冷而凝重，几乎是咬着牙质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尖酸刻薄？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么好的口才？简直让人措手不及。”
“现在发现了又如何呢？难道你觉得来不及了吗？”
她轻哼一声，语气悠哉闲适，仿佛刚刚所有那些刺人的言语不过是即兴表演罢了。
话音刚落，她灵巧地甩开他的手，径直迈开步伐。
纤细的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规律的咔哒声，姿态优雅、随性而又不失威严，一路走向餐厅方向。
而他站在原地愣了一瞬，眼中快速闪过复杂的神色。
紧接着，他嘴角微微牵动，竟不自觉地溢出一抹欣欣的笑意，像是对她行为无可奈何，又掺杂了些许欣赏之意。
旋即，他也调整好情绪，转身跟随她而去，步伐坚定而从容，目标同样对准了那间灯光温暖的餐厅。
此时，窗外正飘洒着细雨，灰蒙蒙的天空像被墨染了一般，布满阴郁厚重的乌云。
大地显得格外安静，唯有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窗户玻璃，为空旷的世界增添了一份沉重的气氛，令人感到难以言喻的压抑和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