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的天空被霓虹灯染成一种暧昧的紫灰色,矗立在市中心的高端酒店如同冰冷的玻璃巨塔,隔绝着外界的喧嚣与窥探。位于顶层的总统套房,此刻却化作了没有硝烟的战前指挥中心,空气里弥漫着纸张、电子设备散热以及一种无形压力的混合气味。
客厅被临时改造成了“作战室”。这里的气氛,在极度的专业和紧张之下,潜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流。
封闭的环境,连续两日几乎形影不离的共处,积累到临界点的疲惫和精神压力,像是一种高效的催化剂,悄然侵蚀着职业的壁垒,让人更容易卸下心防,袒露脆弱。
更重要的是,这个场景——封闭的酒店套房,孤男寡女的日夜相对——像一把精准的钥匙,开启了一段被尘封的共同记忆。
徐天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楼下如织的车流,眼神却有些飘忽。
两年前,类似的情景也曾上演。那段记忆的细节对他而言有些模糊,但他能感受到身体残留的那种悸动,以及意识深处传来的。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段带着青涩悸动和未竟遗憾的记忆,并非存在于他的核心,却如同植入的档案,深深刻在洛怡的心底,也间接影响着他此刻的情绪波动。
洛怡今天穿的是一件连衣裙,款式和颜色,依稀有着两年前的影子。细节的叠加,让时光仿佛发生了错位。徐天能感觉到,她在复刻,或者说,在小心翼翼地唤醒那段属于他们的共同回忆。
工作间隙,两人会暂时从堆积如山的文件和复杂的数据模型中抽离,并肩坐在沙发上,喝着洛怡准备的红酒,聊起那些属于他们的趣事。
那些笑声,那些眼神交汇,在酒精和特定环境的催化下,变得格外鲜活而温暖。紧绷的神经似乎找到了片刻的松弛区,但也正是在这种松弛下,某些被刻意压抑的东西——包括他自己这个“存在”对洛怡日益增长的真实吸引力——开始悄然滋长。
酒意微醺,回忆氤氲。投影仪已经关闭,白板上的字迹在略显昏暗的灯光下有些模糊。空气中弥漫着红酒的醇香、点心的甜腻,以及一种名为“危险诱惑”的气息。
“没想到,两年后,我们又在这里了。”。
“是啊,感觉像是……时光倒流。”
不知是谁先挪动了位置,也许是两人同时的无意识靠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在无声无息中缩短。
沙发柔软的凹陷将彼此拉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对方呼出的温热气息,带着红酒的微醺,交织在一起,仿佛织成了一张无形的网。
视线交缠,空气中噼啪作响的是理智崩断的声音。这一次,崩断的更多是属于徐天的理智。他被洛怡此刻的魅力深深吸引,被这氛围蛊惑,一种想要取代、想要拥有的冲动汹涌而来。
最终,是一个自然而然的靠近。一个带着红酒醇香与复杂情感的吻,轻柔地落在了洛怡的唇上。起初只是试探性的触碰,如同蝴蝶掠过花瓣,随即,积压已久的情感寻到了缺口,瞬间决堤。
这个吻变得深入而缠绵,带着放纵的意味,仿佛要将所有空白与心动尽数弥补。
意乱情迷。
徐天的手本能地抚上了洛怡纤细而富有弹性的腰际,隔着薄薄的连衣裙面料,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温热和微微的颤抖。
洛怡也热情地回应着,手臂环上他的脖颈,指尖无意识地插入他脑后的短发。
套房内的温度仿佛骤然升高,空气中弥漫着情欲的甜腥气息。衣物摩擦发出窸窣的声响,伴随着逐渐急促的呼吸声。
事情似乎正朝着失控的深渊滑去,感官的洪流即将淹没一切。他几乎要彻底沉沦,将自己完全交付给这具身体的本能和此刻汹涌的情感。
然而,就在最后关头,就在他即将彻底迷失的瞬间,他脑海中猛地闪过一张清晰的脸庞——
这张脸已经不是光头,也不是玲玲,而是他自己。或者说,是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格。
那张脸上的表情并非愤怒,而是一种深沉的、近乎悲悯的凝视,像一面冰冷的镜子,瞬间照见了他这个“僭越者”的身份。
“不……”一个无声的意念如同最坚固的屏障,轰然落下。
他像是被一盆从头顶浇下的冰水瞬间浸透,所有沸腾的血液骤然冷却,动作猛地僵住,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那是一种来自意识最深处的、无法抗拒的禁令。是主人格在最后关头,强行接管了控制权,或者说,激活了这具身体最底层的防御机制。
洛怡立刻感受到了他身上气息的变化,那从炙热到冰冷的转换如此明显。
她迷离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看着近在咫尺却仿佛瞬间隔了千山万水的徐天,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失落,以及更深层的自嘲。
两人喘息着分开,空气中弥漫着未散的情欲和骤然降临的尴尬与凝滞。
方才的缠绵温存如同幻觉。客厅里只剩下彼此尚未平复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城市永不疲倦的嗡鸣。
沉默像不断上涨的潮水,淹没了整个空间,沉重得让人窒息。
“两次了,徐天。我们最终还是没能走出最后一步。”
“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
“我…” 此时的徐天,内心充满了混乱,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在最后关头,主人格会如此强硬地阻止。
“他都要结婚了,难道,因为他曾经喜欢过我,而我和你……我们,就不可能走在一起吗?”
洛怡看着他无言以对的样子,唇角最终牵起一个微弱的、近乎虚无的弧度,那弧度里包含了太多的失望、自嘲和疲惫。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微微皱褶的连衣裙,动作极力恢复平日里的利落,仿佛刚才那个意乱情迷又出言质问的女人只是另一个幻影。她走向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冷光映亮了她半边脸颊,将所有情绪重新冰封起来。
“继续工作吧,时间不多了。”
那一夜,总统套房的灯光亮到了很晚。两人都极其默契地退回到各自的工作区域,专注于屏幕上的数据、方案文档和复杂的演算过程。
他们刻意保持着物理上和心理上的距离,仿佛刚才那个险些失控的吻,那段危险的插曲,以及那句石破天惊的质问,都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