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街头，一辆汽车迎面驶来，拥挤的人群闻声散开，方宇匆忙下车，神色急切，快步来到张野身边，小声汇报道。
“县长大人，有点情况。”
“知道了。”张野点点头，将桌上的零碎钱币拢成一堆，交代起身边的卢山：“统计一下捐款人的名单，不能让大家白花钱。
另外，每条街道以及胡同，最少打一口深水井，人多的地方就多打两口，既然实施这个策略，那就必须解决掉吃水问题。”
“好的长官，我马上就办。”
卢山点头应道。
事情安排完，张野转身上车，刚关上门，方宇便急不可耐的说道。
“近期冯老总与段老总在某些政见上产生分歧，眼下双方的关系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还算稳定，冯老总身体不好每况愈下，后边的曹老总并未表态，还没有要开战的意思。
但上级也给我们传了命令，李在天的事情引起不少人关注，咱们近期还是安分一些，莫要被人抓住把柄。”
“还是北征军的事情呀……”张野扶着额头，明白上边的人在争什么。
冯老总主张和平，段老总与北征军的战争打的太过于激烈，导致双方伤亡惨重，针对这一点，冯老总确实很不爽。
不过，这些事情并不足以引起双方大战，从目前的局势来看，还差一个令他们真正动手的导火索。
“咱们要主动出击啦。”张野猛的睁开眼睛，做出一个与当前局势背道而驰的决定。
“县长大人，咱们现在可没有地方下手，附近不是冯系就是段系，根本没有空余的地盘。”
方宇搞不懂他在想什么，皱紧眉头劝说道。
“如果要和冯系抢地盘，咱们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不光要面临冯系的征讨，上边也不会保咱们。”
“谁说要从明面上打啦？”张野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拍拍他的肩头，安慰道：“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这次不光要抢地盘，咱还要捞个军工。”
“啥？”方宇听到他这话，整个人都傻了，抬手摸摸他的额头，看看县长大人是不是发烧了。
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胡话来，就这种局势，主动挑起摩擦已经是砍头的罪名，他还想要军功？
想屁吃呢吧……
……
两天后，中午饭点，景山北面四十里左右的阜水县。
张野带着四五名手下，化装成过路的商贩，在县城内转悠起来。
“这地方也没有几个人呐，我估计算上当地的警署，都不一定有一百颗脑袋。”
贺伟换上一身灰色长袍，高高隆起的肌肉将衣服撑起，往那一站像个电线杆子似的，一般人遇见都会躲着走。
“还真没有。”卢山同样一身灰袍，鼻梁上架着副眼镜，文质彬彬的极具儒雅之气，笑道：“根据情报人员传回来的消息，阜水上上下下所有的武装力量加一块，只有八十人左右。
不过，他们的县长挺狠，每个月都会往上报三百人的粮饷。”
“呵，这年头，欺上瞒下算是被这帮人玩明白了。”张野嘴角挂着鄙夷的笑容，转头进入一家露天火烧摊子。
“老板，来两个加肉的火烧，一碗汤。”张野来到近前，欠身坐在主位，招呼道：“你们几个也别客气，随便点，今天我请客。”
“给我来十个加肉，三碗汤！”
贺伟个子大本来就能吃，听到长官请客后更是不客气，恨不得一个人给他们这个小摊包圆。
“好嘞客爷！”老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大热天的围着炉子烤烧饼，身上沾着些许的面粉，一脸老实巴交的样子。
“客爷……”收拾完案板上的面团，老板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有些拘谨的来到众人面前，不好意思的讪笑道：“那个……你看能不能先付钱，你们要的东西多，我这……”
他虽然没有明说，可张野等人也能明白，这年月什么人都有，他们一帮人过来要了十几个火烧还都夹肉，万一吃完跑了，老板的摊子当场就要倒闭。
毕竟，这个时候能吃起驴肉火烧的人可不多，他一天都不一定能卖出去十几个加肉的。
“行，没问题。”张野倒是痛快，随手扔出两块大洋，笑呵呵的望向老板：“怎么样，够了吧？”
“够够够，这可太够了客爷！”老板看着两枚大洋，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客爷您稍等，我马上给你们找钱。”
一个加肉的火烧只要五个大子，汤更便宜，只要三个大子，两个大洋完全够用，快要顶他两天的收入了。
“不用找了，剩下的当赏钱。”张野摆摆手，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起身凑到炉子前，开始闲聊：“你这一天能卖多少钱，够一家子生活吗？”
“凑合过日子。”老板看他很大方，也乐意聊两句，和面的间隙叹息道：“这年头，能活着就行呗，咱也不指望过大富大贵的日子。”
“对，咱都是普通老百姓，能过个安稳日子就行。”张野顺着他的话茬接着往下聊：“城里物价怎么样，你这白面生意不少压钱吧？”
“那可不。”提起这事，老板算是打开了话匣子，面色一沉低声咒骂道：“就现在这光景，如果不是祖传的手艺，我早就不干啦。
城里的细粮米面三两天一涨，根本就不给老百姓留活路，就连棒子面都涨，辛辛苦苦整两个钱，勉强够吃，你说这是啥操蛋世道。”
“他们随便涨价，县长不管吗？”张野故作不解的问道。
“怎么管？”老板也是个实诚人，转头看看四周，确认没有外人后，探着脑袋小声说道：“那些涨价的商铺他们都有分红，有些还是他们自己家里人干的，谁来管，谁又敢管县长。”
“你们是外乡人，不知道我们这的水有多深，各行各业都是一环套一环，后边都有政府的支持，想尽办法压榨咱们这些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