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坟前的山茶花
“因为你家没有镜子啊。”
“哈？”我头歪掉。
“因为你自己看不到，哈，甚至根本忘记了。在暴雨中五岁的我初次见到你，见到你你明明很难过友人离开却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我以为这就是真正的大人。”
她顿了顿，“切城事件后，我被带到妈妈墓碑前，我看到她坟前的那些山茶——‘到底是什么扑街二百五才会一直在死人坟前种红山茶’呵呵，魏那家伙居然也会忍不住骂脏话。那一刻我知道你一直都记得，就像你从不忘我的生日是七月七，记得我那些小喜好，因为知道不愿意回家的我无处可去，所以你从来不锁门那栋鬼屋的门。”
“笨蛋，你故作小气，连多余的钥匙都不肯给我，害得整条街的大家都搞得神经兮兮。”
“在街口画房子的阿花和贤明，每次看到陌生人进街就跑到院子里来确认你在不在……”
她的讲述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温情。
“我即将一个人能离开龙门去维多利亚留学那晚，我想要和相处三年的同学好好告别，却发现到头来一个知心朋友都没有。我寂寞的回了家，那晚你突然带我去逛夜市，吃了很多小吃，你明知道我心里一直憋着气，却什么都不给我说……哈，偏偏这也是你温柔的地方。
还有我刚刚回龙门那时候，你劝我不要继续当猴子，‘有好好的办公室不坐学着人下基层，闹不好人家个顶个都把你当猴看呢’，你说这就是傻逼透顶，明明懂得都懂，却非要揣着希望。
过了很久后我才发现，你根本忘不了过去的友人，过去的生活，你忘不了身边每一个人经历的苦难，你嘴上总是挂着无所谓，装出很不在乎的样子，可是你没有对着镜子，看到自己脸上那么多孤独和不甘心。”
“从谢拉格回来的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偏偏是我。”
“为什么你愿意在最后把日记托付给我，这几年来，我一次又一次看着手底下那些杀手杀死目标的时候才明白，不是你选择我，而是只剩下我了。”
“只有我。”陈晖洁说着说着，就突然笑了。
笑声欢快又悦耳，整个人仿佛一阵风，轻盈得让人忘却一切悲伤。
“打住。”我松开手。
会被她吞没的。
我的心里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
如果这样继续下去，陈晖洁那个世界的温柔会把我全部吞没。那短暂而安稳的日子里，我也许能暂时忘却痛苦，但终究会再次跌入失去挚爱的绝望，坠入更深的地狱。
“你大概是看多了话本，但我并可不愿意出演那种烂大街苦情男主。”
我用尽可能的冷漠态度，阻止眼前的女人继续说下去。
如果人生必须有剧本，我希望自己拿得是毁灭世界的反派路线。
这样至少在注定失败的结果到来之前，爽过。
“这场仪式正在被‘实时’转播至全世界，甚至连日后用来宣传的录像带也预制好了。曾在龙门进行多次恐怖袭击的整合运动，与其领导者塔露拉，为了阻止感染者特区被建立，借谈判之际，发动突袭，重伤不惜放弃帝国重要战线，也要出现在此地监督仪式的集团军首领。”
剧本一开始就是这样写的。
和所有反派一样，我稍微翘起嘴角，开始计划的拆解。
“重伤的集团军首领陷入生命垂危的状态，然后奇迹般复活，清除整合运动，在龙门建立全泰拉第一个感染者特区。”
*因为山茶花的开放十分缓慢，且通常在冬季开放，所以它象征着持久的爱、坚定和不屈不挠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