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恰是会试之期
设安济院一事，后面自有有司详议安排。
但很显然先前宣政殿那一闹腾之后，那些闹闹腾腾的不好听的声音也少了些。
当然或许也有皇帝陛下对此事尤为看重的关系，晏琛甚至让崔寄亲自去盯这件事，而事关此事的详细消息他也都会让孝年来一一报与阿璀知道。
不过实际安济院设立上面，阿璀也没插得上手。
她最近正忙着准备会试呢。
七月初二，恰是会试之期。
当日一早，遍住全城的士子举人们，吃过状元饼、喝过及第粥、拜过魁星，背着书箱提着考篮，兴冲冲越过龙门桥，从四面八方涌向礼部贡院来。
贡院门口堵得人山人海，好在礼部二十来位考官带着一应吏员维持秩序，给士子们轮次搜身，倒也井然有序，未见有人生乱。
早早在里头坐着的阿璀，百无聊赖地趴在案上，扇着扇子，抬头看了看刚从东边升上来的太阳。
才过辰时，这鬼天气，竟然这么热。
心下十分抱怨，皇帝陛下咋就那么着急，乡试完几乎立刻便安排了会试，放到下半年不好么？
如今七月里，正是伏暑天气，正午时候便是坐着也汗出如浆。
那些考试的士子们大约都难熬，这么热的天气，人又多，大家昏昏沉沉的，能做得什么好文章？
不过抱怨归抱怨，时间既然是早就定下的，也不可能说改就改了。
希望第一年这样也就罢了，往年这会试的时间还是改改比较好。
作为会试主考的关渡，今日自然要在贡院坐镇的，按说他一早在众考生还未过来时，便已巡视过贡院考场的角角落落。
当下应当正在外院与副主考一起视察考生入院事，再不然就是在偏院确认考卷情况。
但就在阿璀懒懒趴了一会儿，估摸着考生都快要进场了，遂想着也该做做样子翻腾翻腾箱子，做出刚到考舍的模样，免得后进来的考生生疑。
然而就在这时候，关渡却从后边出来。倒也没靠近，只在对面站住，见阿璀从箱子里掏出个青瓷的小葫芦瓶子。
阿璀抬头恰看到自家祖父，遂将手里的小葫芦瓶子朝关渡晃了晃。
那小瓶子里头是一些防止暑气的药丸，正是前两日关渡专门给她制作，让她带着的，就是怕她因会试这几日太炎热中了暑气。
其实早些时候，眼见着天气越发炎热起来，晏琛便已经劝过阿璀，会试不要考了。
但阿璀却不同意，晏琛说不过她，便由着她去了。
崔寄却不知从哪里绕出来。
阿璀惊讶地瞧着他，按说会试这事情与他并没有关系，他为什么这会儿出现在考场内？
崔寄见她震惊，笑着解释道：“陛下见暑气难挨，有虑自己先前考量不周，只顾着赶时间，并没有想到七月里正是最热的时候，故悯恤士子考试不易，便命我调冬季的储冰来贡院，也好略解考生暑热。”
“阿兄体恤。”阿璀笑起来。
往年的储冰其实大约也不算多，当下要供这么多人用，估计更是不够。
不过每人能分得一点，也比没有的要强。
而得了冰的诸位士子考生们，大约更是要感念陛下的悯恤恩德了。
“正巧路过，顺便就来瞧瞧你。你阿兄也让我给你带句话，天气炎热，你千万注意，若感觉不适了，莫要逞强。”
“我知道的。”阿璀抱怨，“阿兄为这事，啰啰嗦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放心放心。”
崔寄一笑，见远处已有人过来，遂不再多说，照旧从后边离开去。
会试和乡试一样，照旧是三场九天。
经历过乡试之后，这会试的九天，时间上大约也没觉得多么难熬。
无非就是天实在热了些。
第一场的时候，那三天艳阳高照，也有不少中了暑热的。
不过贡院安排得还算周到，一早便自太医院请调了几位太医轮值，凡有暑热的考生，都能得到及时的看治。
而先前崔寄安排送来的冰块，也已由贡院吏员一一分发下去。
这些考生们先前也一直抱怨着这鬼天气，抱怨科举时间安排得不人道，但哪里想过竟还会有这样的优待？
首场的三天结束后，后面几天陆陆续续下了几场雨，天气倒还凉快些，人也好受了不少。
最后一场的策问，阿璀写得得心应手，早早地便做完。这便导致了她最后两天，几乎便就是无聊地坐在那边发呆，睡觉，数手指。
好容易挨到交了卷，晕晕乎乎出了贡院大门。
阿璀站在门口阴影处，晕晕乎乎靠着墙，等从里边出来的会景。
然而会景还没过来，却瞧见一旁过来给她打招呼的公玉淳。
“关兄？”公玉淳也是满脸疲惫色，但见了认识的人还是十分高兴的。
阿璀认出他，也勉强带上些笑容应他。
寒暄两句后，会景从里面出来。
公玉淳见有人来寻她，且九天考下来，他自己也累得很了，便与阿璀告辞：“关兄面色也不好，不若各自回去休息吧？三五日后，在下再邀关兄同聚，如何？只是不知道该到哪里寻关兄呢？”
阿璀应下，笑道：“那不如暂且约下，咱们五日后中午放春楼见，如何？”
公玉淳听言也十分高兴应下，遂先别了阿璀而去了。
“您怎么了？”
而会景却瞧着阿璀似乎有些不对，他凑上前来瞧了瞧，见她脸上因做修饰不太看得清脸色如何，但唇色却异常惨白。
“唔，有些头晕。”阿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约莫是中了些暑热，回去休息休息便好了。你帮我瞧瞧，来接我的车在哪里？”
会景四处一看，还没来得及去找马车，却见崔寄远远过来了。
晏琛正是来接阿璀的，其实宫里本有人来接的，但他午后自宫中出来，恰遇到了春和宫来接阿璀的车，他此时也不太忙，心念一动，便也来了贡院这里。
走到阿璀跟前的崔寄，还未来得及唤她，一看她此时状态，便知道她大约是中暑发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