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不是直男
“……这是个任务世界吗？”
悦耳而沉闷的男中音拉回纪年的意识，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准确来说，这只是个虚假的世界，但并不对外开放。”
和其余的任务世界不同，这个世界的存在比较特殊，不会开放给任务者。
所以纪年才会躲在这里。
“但这个世界也可以无数次的重来。”莫离沉吟了片刻，平静的眼底掀起微弱的波澜，“那么，死去的人也可以复活吗，对吗？”
——理论上是的。
纪年想。
所有除了任务者以外的Npc，都会按照预定的代码重新开始运行，一直重复相同的人生。
即便中途出现了意外，偏移了原本的路程，下一次也会归零重新开始。
“那要看你对复活的定义是什么。”
过了一段时间，纪年看着那双闪着一丝微弱期待的眼睛，轻声开口，“代码只会重复原定的路径。”
换一种说法就是——
偏移了原定路线的Npc，死了就是死了。
即便复活，也不会再是同一个Npc。
这种仿佛觉醒一般的存在，不会随着世界毁灭再次复活，也不会有记忆被保留下来。
哪怕视野拉长到整个宇宙，记得那个世界发生过什么的人，也只有莫离和纪年而已。
除了他们以外，没有人记得那些鲜活的生命，没有人记得仇恨，也没有人记得莫离是谁。
这个世界里没有莫离，只有身为主角的南木。
不出意外的话，南木现在已经杀疯了。
正义过头的天选主角为了世界和平，会杀掉所有不安定分子，然后导致世界陷入更深的动荡中。
引发战争。
短短三年后，这个世界就会被战火蔓延，沿海的小镇于战争初期就被敌舰登陆，炮火洗地。
几千人的死亡算不上太大损失，隔海的小镇也不可能成为敌军的据点，他们轻飘飘地来，又轻飘飘地走。
留下一座死城。
纪年每次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又每次都得扮演Npc，没心没肺地迎接死亡。
而那时，南木大概还在刺杀敌方支持战争的党派，顺带替女主报仇，完成自我的救赎。
同时认清自己一个人，拼尽全力也不可能阻止战争。
南木重复着这种拼搏和绝望，纪年重复着死亡，直到莫离空降这个世界，引出了一个相当荒谬的结果——
莫离自杀了，世界和平了。
他死后的几年没有战争，没有动荡，人们过着和以前一样平淡又幸福的生活，奥运会如期举行。
纪年想到世界和平真简单，只要死一个主角就够了。
——
“离投票日只剩半个月，这次肯定是莫离当选。”
学校操场，江音背着风点了根烟，眯起眼睛狗狗祟祟地抽，说话含糊不清，“不过钱途那事好像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纪年靠着红砖墙，单手握着手机滑动。
过长的额发遮住眼睛，他鼻尖微红，微僵的手指滑动着冰凉的屏幕。
时间快到十一月，温度下降，今天又刮了点小风，体感温度很低。
纪年校服外套里只套了件单薄的线衣，吹点风立马四肢末端发凉，脸色苍白。
“他给前妻打的那两百万好像是封口费，就是为了隐瞒离婚的事情，但这事儿现在还是爆出来了，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拉长的尾音凑到耳畔，江音神神秘秘地靠过来，挤眉弄眼，“他俩没谈妥？”
“不知道。”
紧接着，他得到了一个敷衍的回答。
“啧。”
江音不爽地苟回角落里，重新点了根烟。
教学楼方向的上课铃打响，纪年关上手机，回去上课，不再关注网络上的动向。
现在已经有人通过种种蛛丝马迹，扒出来钱途前妻赚两茬钱的操作，对此很是不齿，但依然认为骗人是钱途的错。
被网暴是他活该。
“唉等等我……”
江音猛猛吸了两口烟，正在陶醉，转头一看人没了，连忙叼着烟追上去，趁着没到教学楼猛抽，“对了，今晚班花生日聚会，你准备礼物没？”
“没。”
“靠，你个死直男。”
纪年半侧过头，斜斜地睨了一眼身后的不良少年，然后从人显眼的银色唇钉上收回视线。
“我不是，我是gay。”
他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
——
莫离忙完一天的人情世故局，回到酒店。
天色已晚，他脱下沾满酒味的西装外套，解开灰色马甲的扣子，四下环顾一周。
客厅安安静静，没有人影。
他回到卧室脱了衣服，拿起手机进了浴室。
“在哪？”
【酒吧。同学生日聚会，你来吗】
对方秒回他的消息，末了隔了一小会儿，还补充了一句，【是班花】
“……”
莫离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不明意义地笑了一声。
神经病。
他一个心理年龄加起来快五六百岁的人，什么情况下会对一个不满18岁漂亮小姑娘有兴趣。
“嗡嗡”
就在莫离准备丢掉手机洗澡时，震动声再次响起。
他按亮屏幕。
【还有校草】
说不上是分享生活的意味更浓，还是开玩笑的意味更浓，莫离一时间有点接受了纪年是个学生的设定。
太幼稚了。
大一岁都说不出这种话。
【不喜欢男的】
莫离回了他一句，扔出手机掉在床上，拉上浴室门。
半个小时后。
他头顶盖着毛巾走出浴室，拿起床头的眼镜戴上。
热气在镜片上蒸腾出一层白雾，他擦着头发，闻到淡淡的香气，拿起手机。
不良少年回了他几条消息。
【那我怎么办？】
纪年很接受不了似的，问完等了很久，又说，【你不想知道校草是谁吗？】
又过了二十分钟。
【是我】
【怎么了，什么事，需要我回去吗？】
莫离暂停擦头发的动作，翻转手腕，手机屏幕朝下，然后用指节推了推眼镜。
有点乐。
他感觉自己像是看了个笑话，半天保持着面无表情乐够了，才回复消息。
【没事，你玩得开心。】
现在快晚上十点，他只是随口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