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城领主府,宴会厅内凝固的奢华如同冰冷的琥珀。
琉璃穹顶的星辰图卷折射着幽蓝晶簇的光芒,在涅芙尔塔维娅完美无瑕的脸庞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空气里昂贵的熏香与冰镇葡萄酒的气息,此刻仿佛成了窒息的前奏。
胡腾老师颈侧的暗色鳞片已蔓延至下颌,金色的竖瞳缩成一条燃烧的细线,死死盯着涅芙尔身后盘踞的黄金巨蟒,硫磺味的灼热龙威与巨蟒冰冷的蛇瞳气息在无声的角力中滋滋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点燃这凝固的空间。
雷欧老师紧握的拳头青筋毕露,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苏珊夫人指尖在清水杯沿划过,一圈涟漪无声荡开,试图抚平那几乎要撕裂空气的紧张。
“……沙海自有其运行的法则。在尘埃落定之前,贸然插手,只会让风暴来得更加猛烈。”涅芙尔的声音如同沙漠夜晚的风,带着空旷的疏离,指尖优雅地摩挲着水晶杯壁,“三位导师,请安心享用美酒吧。魔窟之事,我自有分……”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完美掌控一切、如同千年风沙雕琢而成的面容上,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无声地荡开。
并非惊愕,也非慌乱,更像是一幅永恒不变的壁画上,被投入了一颗微不可察的沙粒。
她那双沉淀着无尽沧桑与疲惫的湛蓝眼眸,瞳孔在幽暗的光线下极其轻微地收缩了一下,仿佛瞬间穿透了厚重的墙壁、遥远的距离,看到了魔窟深处那熔金黄昏下的祭坛战场。
时间,仿佛在她身上停滞了半拍。
空气似乎变得更加沉重,连胡腾老师狂暴的龙威都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短暂地压制了一瞬。
随即,那丝涟漪消失无踪,快得如同幻觉。
涅芙尔的唇角重新勾起那抹极淡、近乎虚幻的弧度,仿佛只是品味美酒时一个不经意的停顿。
她优雅地将酒杯放回桌面,杯底与黑曜石桌面磕碰,发出比刚才更加清脆、也更加冰冷的一声“叮”。
“看来,”她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感,以及一种洞悉一切的漠然,“魔窟深处那场小小的‘烟火’,已经落幕了。”
三位导师瞬间捕捉到了这微妙的变化。
苏珊夫人清澈的眼眸锐利起来,雷欧肌肉紧绷,胡腾老师金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狐疑和更深的警惕。
“哦?涅芙尔大人似乎收到了什么有趣的消息?”胡腾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空酒壶在指尖不耐烦地转动着。
涅芙尔没有直接回答胡德的挑衅。
她微微侧头,目光仿佛穿透了领主府厚重的墙壁,投向了西风魔窟的方向,又似乎只是落在虚无的空气里。
她的指尖在桌面上无意识地划过一道古老的螺旋纹路。
“不必担忧,三位。”她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从容,却比之前多了一份尘埃落定的疏离,“深渊的躁动,已被重新‘安抚’。沙之碑的力量,终究会归于它应在的位置,继续履行它亘古的职责——镇压那来自地底深处的污秽与混乱。”
她抬起眼帘,目光扫过三位导师,那深邃的蓝眸中没有任何失败的阴霾,只有一种近乎神性的漠然和对既定结果的确认。
“你们的担忧是多余的。西风魔窟,依旧是西风城的西风魔窟。深渊的触须,至少在下一个沙漏反转之前,不会再成为困扰。”她的话语如同最终的判词,巧妙地避开了“失败”的字眼,只强调了“镇压”的结果。
苏珊夫人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语中的关键:“‘安抚’?涅芙尔大人,您的意思是,沙之碑的力量已经稳固?那些被深渊侵蚀的佣兵……”
“深渊的污染如同沙暴中的尘埃,终将被黄沙掩埋、净化。”涅芙尔打断了她,“具体的细节,是沙之民的内部事务。学院只需知道,威胁暂时解除了。”
她重新端起酒杯,那姿态优雅依旧,却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了所有的追问。
胡腾老师重重哼了一声,显然对这番含糊其辞的说辞极为不满,但苏珊夫人微微抬手,制止了她进一步的爆发。
雷欧老师紧皱的眉头并未舒展,但也没有再出声。
领主府内的空气,再次陷入一种微妙而冰冷的僵持,只是这一次,涅芙尔塔维娅那看似完美的面具下,似乎裂开了一道无人能窥探的缝隙。
西风小镇据点,木门被推开时,挂在门楣的驼骨风铃发出细碎而疲惫的声响,混着屋内炼金灯柱散发的暖光,驱散着众人身上从魔窟十五层带下来的血腥与沙尘气息。
千代几乎是被法伦半扶半抱进来的。
她额前那对狰狞的鬼角已经消失,但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干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喘息。
她左臂的衣袖被撕破,露出下方那原本淡金色的“臂之试炼”纹路——此刻,那纹路却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暗金色泽,如同凝固的污血,并且微微发烫,皮肤下隐约可见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的幽绿色脉络在缓慢蔓延。
每一次轻微的触碰,都让她眉头紧蹙,身体本能地绷紧。
过度鬼化和对抗神威带来的反噬,如同附骨之蛆,侵蚀着她的经络。
“大姐头……”妮可的声音有气无力,她灰头土脸地跟在后面,灰发比平时更加凌乱,仔细看,发根处竟夹杂着几缕刺眼的银白。
她双臂包裹着临时处理的绷带,虽然骨裂在荷鲁斯审判的光雨下奇迹般愈合了大半,但连续极限催动唤灵术带来的透支感深入骨髓,让她脚步虚浮,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往日里那种精力过剩的活力荡然无存,只剩下深深的疲惫,仿佛生命力被提前透支了许多。
如果不是曾经接受过灵魂强化的话,那么妮可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法伦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千代,让她坐在窗边的椅子上。
他的动作异常轻,目光落在她手臂上那异变的暗金纹路和幽绿脉络时,眉头拧成了疙瘩,眼神里充满了凝重。
“感觉怎么样?”他的声音低沉,指尖想触碰她滚烫的手臂,却又怕加重她的痛苦,最终只是虚悬在那里。
千代勉强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摇了摇头,声音细若蚊呐:“…死不了。就是…鬼化的力量像脱缰的野马,在经络里横冲直撞…手臂…很烫…”
她闭上眼,试图调动体内残存的力量去压制,却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身体微微颤抖。
法伦立刻将手覆在她冰凉的手背上。
“别硬撑,先休息。”他的声音带着关切,“强行压制只会让反噬更严重。等苏珊夫人回来,看看她有没有办法。”
另一边,凯撒小心地将昏迷不醒的艾丽莎平放在据点那张铺着兽皮的简陋床铺上,随后也没有说话,只是看了法伦一眼,便退了出去。
洒水河马温润的淡蓝水幕持续笼罩着她,滋养着她干涸的躯体。
她身上那些被沙之碑反噬造成的、如同枯萎树皮般的恐怖灰败区域,在荷鲁斯审判光雨和河马水疗的双重作用下,已经消失不见,皮肤恢复了柔软和血色,甚至连之前战斗留下的伤痕都愈合了。
然而,她双目紧闭,呼吸虽然平稳悠长,却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她的灵魂仿佛沉入了无边的黑暗,对外界的一切毫无反应。
妮可拖着沉重的步子挪到艾丽莎床边,看着那张恢复了平静却毫无生气的脸,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发根处新生的银丝,小脸垮了下来,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茫然和后怕:“法伦…大姐头…艾丽莎她……我们…是不是搞砸了什么?”
法伦的目光从千代身上移开,落在妮可那夹杂着银丝的灰发和苍白的脸上,心头一紧。
他走到妮可身边,伸出手,不是责备,而是带着安抚意味地揉了揉她乱糟糟的脑袋,动作比平时轻柔得多。
“没有搞砸,妮可。”他的声音异常坚定,“我们活下来了,阻止了涅芙尔的计划,艾丽莎的身体也保住了。这就够了。至于后遗症…”
他顿了顿,看着妮可的眼睛,也回头看了一眼闭目忍受痛苦的千代,“我们一起想办法。”
他走到桌边,拿起水壶倒了一杯温水,先递给了千代,看着她小口喝下,紧蹙的眉头似乎稍微舒展了一点点,才又倒了一杯塞到妮可手里。
“喝点热的,休息一下。”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厨房里应该还有你买的椰枣糕,饿了就去吃。补充体力。”
妮可捧着水杯,感受着法伦难得的、不那么别扭的关心,看着他眼底同样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担忧,又看了看床上昏迷的艾丽莎和闭目调息的千代,吸了吸鼻子,小声嘟囔:“…知道了,老大。”
她乖乖喝掉水,虽然没什么胃口,但还是慢吞吞地走向厨房的方向,背影带着透支后的沉重。
法伦的目光再次扫过据点内的同伴:昏迷的艾丽莎,承受反噬的千代,透支生命的妮可。
据点内只剩下众人疲惫的呼吸声。
窗外,西风小镇的永恒黄昏依旧,集市隐约的喧嚣传来,却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玻璃。
战斗结束了,沙之碑似乎沉寂了,深渊的威胁没有正式显现。
涅芙尔的态度也依旧暧昧。
但是自己做的真的对吗?
法伦走到窗边,目光穿透永恒黄昏,眼神深邃而凝重。
【与艾丽莎的关系更深了,女教皇等级成长为Lv8,奖励点数300。斯卡哈所有属性+5,掌握技能:土属性识破、土属性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