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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洪武年间。

一刻钟后,朱元璋提着食盒回来了,神情有些怏怏不乐。

他将一只烧鸡放在蓝玉案上,给朱棣三兄弟则一人分了个烧饼,随后自己坐在主位,唉声叹气。

蓝玉见状,连忙请罪:“陛下,可是臣思虑不周,惹娘娘不快了?”

“不关你事。”老朱摆摆手,一脸无奈。

“皇后她……压根没接咱的招,没跟咱辩。”

“啊?”殿内四人齐齐愣住。

娘(皇后)没和您辩论,您为何还这般垂头丧气?

朱元璋看向朱棣,问了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老四,你说这百家争鸣,于国是好是坏?”

朱棣略一沉吟:“于国益智,于朝恐生杂音。”

“于国有益,但于国祚或许不仅无益,反而有害。”

“是啊,你娘也是这般说。”老朱苦笑一声。

“她说后世看似百家争鸣,实则都在朝廷划定的框子里,有底线,不像春秋战国那般无所顾忌。”

“她还说……”老朱顿了顿,有些悻悻然,“她说以咱这脑子,讲深了也听不懂。”

“你娘主要点明了关键:后世朝廷讲‘受命于民’,钻研科学,动摇不了国本。”

“可咱大明呢?咱虽用的是‘殿兴有福’,但骨子里还是天命那一套!”

“若大力提倡科学,触及天命之事,那些失势之人岂会甘心?定会拿咱的理论攻讦!”

“偏偏咱还不能公然以‘支持科学’之名驳斥他们,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虽说咱不怕认错,但就怕有人借题发挥,煽动民心啊。”

老朱长叹一声:“你娘如今正带着一群女眷,想办法往‘殿兴有福’论里掺入些‘民本’的意思,好给将来研究科学铺路,减少阻力。”

“她还质问咱:‘朱重八,到底是大明的将来重要,还是你跟婆娘吵架吵赢了重要?’”

殿内一片寂静,几人面面相觑,这题谁敢接?

说皇后不对?老朱第一个不答应。

说皇后英明?那等于往皇帝伤口上撒盐。

朱元璋也没指望他们回答,话锋一转,看向三个儿子:

“你娘还说,她要用后世戏文里给她取的名字。”

秦王立刻跳了起来:“爹,这不成啊!”

“岂有自己改名的道理?还是用后人瞎编的名字,这不是倒反天罡吗!”

“你娘说了,”老朱模仿着马皇后的语气,“‘史书上就记个马氏,叫什么重要吗?秀英二字,既秀气又英气,正好。’”

“那也不行!大不了让史官把娘的名字补上,昭告天下!”秦王据理力争。

“那你去跟你娘说。”

老朱轻飘飘一句。

秦王瞬间蔫了。

得罪老爹顶多被追着砍。

得罪了娘,那才是真正的“众叛亲离”。

老朱目光转向朱棣,带着一丝怜悯。

朱棣心里咯噔一下:“爹,这里头还有我的事?您该不会让我去劝娘吧?”

“那倒不是。”老朱摇头。

但语气更加沉重,其中还有一丝不忍。

“是徐家丫头……她也想用后世取的那个‘徐妙云’做名字。”

朱棣如遭雷击:“爹!我岳父还健在呢!徐妹子就不怕……”

“她怕啊,”老朱接口,“所以她求到你娘那儿,你娘就把这‘劝服徐达’的差事,交给了咱……”

朱棣顿感不妙:“爹!您该不会要……”

老朱沉重地点点头。

“岳父会打死我的!”

朱棣几乎要跳起来,“这是您答应娘的,与我何干!”

“咱也怵你岳父跟咱急眼啊!”

“您是皇帝!他还敢动手不成?”

“动手倒不至于,可为这点小事君臣离心,总归不好。”

“这点小事?小事您自己怎么不去!”

朱棣快急哭了,“爹,我是您亲儿子啊!”

眼看父子俩要僵住,蓝玉赶忙打圆场:“上位,燕王妃若自行改名,恐惹非议。”

“但若您以褒奖其‘孝顺贤德’为由,赐字‘妙云’,则名正言顺,魏国公那边也好交代。”

朱棣眼前一亮,却见老朱摇头:“不行!”

“为何不行?”

“人太多了!”

老朱两手一摊。

“不单你娘和徐丫头,好多勋贵大臣的女眷,只要史书没留名的,都想用后世帮她们取的名字,或者自己翻书取一个。”

“朕上哪儿找那么多理由一一赐字?”

朱棣忙道:“只要想找,就一定能找到。”

老朱叹了口气:“可这样,史官笔下,咱就成了乱赐名号的昏君,咱也要脸!”

朱棣悲愤道:“您不能为了要脸,就不要儿子的命了吧?”

事情陷入僵局。

蓝玉又献一策:“不如让燕王暂住皇宫,等大将军气消……”

老朱打断道:“成年皇子,夜宿皇宫,蓝玉,你最近也读了些书,该知道这些事传到民间会传成什么样子!”

蓝玉连忙请罪,随后又献一策:“不如让燕王暂住东宫避避风头?”

东宫好啊,我岳父是个知分寸的。

他敢闯皇宫,是因为和爹的关系。

但他不会闯东宫,因为大哥是储君,他要尊重储君。

说来有点反常识,但事确实是这么事,徐达闯皇宫,老朱不会和他计较。

但徐达若是敢闯东宫,不给朱标面子,那在老朱眼中,这事和谋反也差不多了。

然而朱棣刚升起希望,老朱又一盆冷水浇下:“你以为东宫就安稳?”

蓝玉迟疑道:“莫非,太子妃……”

老朱点点头,“常家丫头也想改名!”

蓝玉愕然:“可开平王早已仙逝……”

老朱:“她还有两个兄弟!”

“况且,咱刚才去找标儿,你猜他怎么说?”

“他说按历史太子妃命不久矣,只要不是想当武则天、养面首,什么都依她!”

“若是命由天定,也当让她开开心心的离去。”

“老四要是躲去东宫,依你大哥大嫂的性子,非但不会帮你拦着徐达,只怕还会帮着徐丫头劝你从了!”

朱棣这下彻底傻了:“合着我是进退两难?”

“改名,岳父不容。”

“不改名,媳妇不让回家。”

“皇宫不能住,东宫是敌营,王府不能回,我还能躲哪儿去?”

老朱闻言愣了愣,“你个大男人还怕徐丫头?”

朱棣反问:“您不怕娘?”

老朱老脸一红,“咱那是爱,是让着你娘!”

“我也是爱,也是让着她啊!”

朱棣悲愤之间,脑子一热,竟想出个围魏救赵的主意。

“爹!要不儿臣这就去辽东,捉几个女真蛮子回来,让娘出出气?”

他越说越觉得有理,试图转移矛盾。

“归根结底,史书上没记下娘和徐妹子的名字,那都是因为史书是清朝修的!”

“罪魁祸首就是他们!”

“让娘骂他们去,这气不就顺了吗?”

朱元璋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儿子,冷冷道:“后朝修史,依据的也是前朝的实录。”

朱棣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立刻调转矛头:“对啊!所以问题是出在您这儿啊!”

老朱闻言,没好气地开始甩锅:“咱的实录,按理该你大哥登基后修。”

“可他没等到那天,上位的是朱允炆!”

“后来是你‘靖难’当了皇帝,咱的《太祖实录》是你主持修的!”

“你连‘洪武三十五年’这种年号都敢写,却独独忘了把你娘的名字堂堂正正写进去!”

“史官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吗?”

“你只顾着自己,忘了你娘!”

“所以,这是你的错!”

闻言,朱棣彻底暴怒,也顾不上什么君臣父子了,跳脚道:“爹!有您这么坑儿子的吗?!”

“怪不得后世都说我朱棣坑儿子,原来这毛病是跟您学的!”

“你不似人父!”

“你不似人君!”

“老四!放肆!”秦王、晋王立刻拍案而起,“有你这么跟父皇说话的吗?!”

蓝玉也赶紧扯住朱棣的衣袖,低声道:“燕王,慎言!快向陛下请罪!”

朱元璋却罕见地没有动怒,反而摆了摆手,语气甚至带着点宽容。

“无妨。”

“老四啊,咱今天就学学那虚心纳谏的唐太宗,你骂,随便骂。”

“咱不还嘴,也不揍你。”

“但有一条,你骂完了,咱答应你娘的事,你必须给办妥喽!”

朱棣一听,满腔怒火瞬间被浇灭,只剩下无尽的委屈,声音都带上了哭腔:“爹,没您这样坑儿子的……”

“改名,岳父得弄死我,不改名,我连王府都回不去……我、我还能怎么办啊!”

“天下之大,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吗?”

正当朱棣悲愤交加之际,殿外传来喧哗。

“魏国公,您不能闯啊!”

“闪开!治罪也得陛下亲口说!”

只见徐达怒气冲冲闯了进来,侍卫太监们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蓝玉反应极快,一个箭步上前抱住徐达,大喊:“燕王快跑!”

朱棣如蒙大赦,“嗖”地窜了出去。

徐达被蓝玉抱住,有点发懵:“他跑什么?”

朱元璋挥退左右,上前握住徐达的手:“天德,今日这里只有兄弟亲家,没有君臣。”

徐达抱拳道:“好的,大哥,俺先向你道个歉,是俺太急了,所以才闯进来了,你该治罪治罪。”

老朱大手一挥,语气宽和:“无罪,无罪,咱能理解。你……都知道啦?”

徐达一脸理所当然:“是啊,就是知道了,所以才急嘛!”

“俺虽然叫皇后一声大嫂,但民间老农尚且知道男女有别,俺身为臣子,总不能强闯皇后寝宫吧?”

“所以才急着来找大哥,让大哥帮我带句话。”

众人听得一脸懵,徐达说的,和陛下刚才忧心的事,是一桩吗?

徐达也不管众人反应,自顾自碎碎念起来:“你说说俺那女儿,不就是史书上没记她名字嘛!”

“史书没记,她可以和俺说嘛,俺给她记在族谱上,俺还可以在自己墓里,把她的名字生辰都刻上,再刻副画像,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哪有父母还在世,自己就把名字改了的?”

“还改的是后人戏称之名,这不是倒反天罡吗?”

此言一出,朱元璋脸上的笑意瞬间淡去,目光微凝,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厉。

他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这事咱也是方才在妹子那里才知道,宫闱之言,他徐天德如何得知得这般快?

是哪个宫人多嘴传了出去?

还是……他魏国公府在咱这宫里,也安插了眼线?

徐达却仿佛全然未觉朱元璋脸色的变化,依旧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这事啊,还得感谢太子妃。”

“她派人去给太子说,太子又派人来给俺说,让俺别生丫头的气。”

“你说说,这事闹得,怎么连太子、太子妃都惊动了?”

他语气转为担忧:“太子妃本就身体不好,太子又被天幕昭示有隐疾。”

“为了这些事,若是让太子和太子妃劳心费神,闹出个病来,这可如何是好?俺万死难赎其罪啊!”

“俺家这丫头太不懂事了!”

“俺本想去东宫寻,一问太子才知,她在大嫂那里。”

“这不,俺就来求大哥带个话,让丫头回家,有啥话和俺直接说,俺也不打她,也不骂她,别为了这件小事劳烦东宫,惊动储君。”

听到这里,朱元璋脸上的寒冰瞬间消融,那丝冷厉也化为了了然于胸的和煦。

他心中那块石头陡然落地,暗自失笑。

原来是标儿通知的。

好,好,是咱想多了。

既然是东宫出面,走的是明路,并非宫里出了吃里扒外的东西,也不是天德这老小子跟咱耍心眼,那便无妨,无妨!

朱元璋脸色瞬间由阴转晴,笑道:“天德,根子还在咱妹子身上。”

“是她嫌史书没记名,带头要改,才引得徐丫头效仿。”

徐达一听,立刻表态:“既然是跟着大嫂改,那没说的!改!必须改!”

“不就是‘妙云’嘛,改!”

“俺家其他闺女也都改‘妙’字辈!”

“这丫头,直接跟俺说不就行了?”

“俺又不像某些人的爹,动不动就打骂孩子……”

他说着,眼神不经意地扫过秦王、晋王。

秦王不经意瞥了老朱一眼:某些人……

晋王爷不经意瞥了老朱一眼:的爹……

某些人的爹,这某些人是谁?这爹是谁,真的好难猜呦。

朱元璋哭笑不得:“天德,过分了啊。”

“大哥,是你说今日只有家人。”

徐达理直气壮,随即又想起什么,“对了,蓝玉你抱我干啥?老四跑什么?”

见朱元璋一脸欲言又止的怪异表情,徐达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不由得失笑。

“这混小子!该不会以为俺是觉得他撺掇了丫头,专门来找他算账的吧?”

“俺徐达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的人吗?”

老朱立刻护犊子,眉毛一竖:“什么混小子!咱儿子英俊、勇武、聪慧!”

徐达却摆摆手,语气带着点“当年我就看透了”的意味。

“大哥啊,不瞒你说,俺当初就有点不同意这门亲事,是你非要促成。”

“你瞧瞧老四这混小子,屁大点事就跑得比兔子还快,这不是胆小如鼠是啥?太胆小了!”

朱元璋目光微凝,语气平淡却意味深长:“他可不胆小。”

徐达仿佛没听出弦外之音,指着自己眼睛说:“大哥,俺这双眼,不敢说能上看五百年下看五百年,但看个人八九不离十。”

“这混小子,生性就是胆小,唯一可夸的,也就是还剩颗赤子之心了。”

朱元璋并不接招,只是淡淡道:“人是会变的。”

徐达立刻接口,语气恳切:“古话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再说了,古话也讲,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何况是老四这种生在富贵窝、又真刀真枪上过战场的人?他若真被逼急了,啥事干不出来?”

他话锋一转,举了个例子:“就像大哥你,小时候带咱们放牛,就敢弄个草冠子,封我们当大将军、当国公。”

“这胆魄是天生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啊!”

这番话看似在贬低朱棣,实则是向朱元璋保证:您这儿子本质不坏,没什么深沉城府,他的“胆大”之举,绝非处心积虑,而是情势所迫,是被逼到墙角后的无奈反抗。

朱元璋何等人物,自然听懂了这层层包裹的维护之意,不由朗声大笑,虚点了徐达几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番机锋打得秦王朱樉一头雾水,看得懵懵懂懂,不明白话题怎么就从“改名”绕到评价老四胆大胆小上来了。

他不经意间一瞥,却看见旁边的蓝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了然于胸的笑意。

蓝玉瞥见秦王看自己,见他一脸茫然,一股“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优越感油然而生,得意之色更甚。

这书,真得读啊!

读书真他娘的好!

陛下说燕王胆大,是点他未来敢行靖难之事,甚至暗指其早有筹谋。

而大将军句句说燕王“胆小”,夸他“赤子之心”,实则是向陛下力保:此子绝无宿谋,其行必是情势所迫,是被逼到墙角才做出的自保之举。

一个“本性难移”,一个“赤子之心”,等于把燕王未来可能的“大逆”定性为了“被迫自保”……高,实在是高!

蓝玉得意地看着依旧茫然的秦王,心中更是嗤笑。

这个蠢货,简直可以放在后世的博物馆,供人展览。

徐达达成主要目的,便准备告辞,路过蓝玉案前,顺手就把那只烧鸡拿了起来。

“天德!”老朱喊道。

徐达讪笑:“大哥,不就一只鸡嘛,你小时候还带我们……”

“咳咳!”老朱赶紧打断,正色道,“天幕说过,你因吃烧鹅背疽发作而亡。”

“虽是野史,不可不防。”

“在太医弄清楚之前,这些发物,你不准吃!”

“可这是鸡……”

“地上跑的都一样!放下!”

“哦……”徐达不情不愿地放下烧鸡。

“天德,”老朱又叫住他,状似随意地问,“你家丫头找罗贯中写书的事,你知道吧?”

“知道啊。”徐达坦然道。

“丫头爱看闲书,就让她看去。”

“罗贯中写得她开心,她用魏国公府的名义帮他出书,俺也觉得没啥,左右不过是《三国》《水浒》,不犯忌讳。”

“怎么,大哥,可是那罗贯中图谋不轨?俺这就去宰了他!”

“行了!”老朱打断他的表忠心。

“咱连张士诚的旧部都容得下,何况一个书生?”

“监视他,不是咱的意思。”

“是咱有个儿子,总想做出点成绩,自作主张,事后才禀报咱。”

“他还说,朝廷大员若花重金请人写书,需得查查是图谋不轨,还是贪腐受贿。”

徐达立刻问:“您这儿子,可是掌管锦衣卫的那个?”

见老朱点头,徐达二话不说,顺手从旁边抄起一根装饰用的棍子:“那混小子往哪边跑了?”

老朱示意太监指路。

徐达提着棍子,风风火火地追了出去。

老朱这才看向蓝玉,似笑非笑:“蓝玉,刚才你怎么不拦了?”

蓝玉躬身道:“陛下说了,这是家事,臣不便参与。”

“你跟咱,不也是一家人吗?”

“一家人也分亲疏,”蓝玉狡黠一笑,“臣跟太子殿下更亲一点。”

朱元璋被逗乐了,指着他笑骂:“滑头!去,把刚才天德抓过的那块肉切给咱。”

蓝玉忙道:“陛下,病从口入,大将军抓过的,还是让臣来吃吧。”

老朱作势要敲他脑袋:“咱和天德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有个烂果子都是分着吃!”

“你还想吃?下辈子投胎早点,跟咱一块长大再说!”

蓝玉切着鸡肉,嘿嘿的傻乐。

老朱接过,亲手撕下一块肉塞进蓝玉嘴里,“别傻笑了,笑起来跟个傻子似的。”

蓝玉嘴里塞着肉,嘿嘿笑得更欢了。

朱元璋坐回上位,慢条斯理地撕着鸡肉。

蓝玉也乐呵呵地跟着吃。

只剩下秦王和晋王,看着手里的烧饼,面面相觑。

秦王小声嘀咕:“老三,你听懂刚才那一出没?”

晋王点点头:“懂了。”

“那我怎么没懂?”

“学蓝玉,多读书。”

秦王偷偷从怀里摸出块肉干递过去:“好弟弟,给哥讲讲。”

晋王接过肉干,压低声音:“你只需要知道,如今在爹心里,娘、大哥、大侄儿排前面,接下来就是老四。”

秦王一愣:“那咱俩呢?”

晋王朝正美滋滋吃肉的蓝玉努努嘴:“咱俩,得排他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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