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村尾那个落魄童生6
谢眠疑惑：“怎么好好问起了这个？”
叶宣季瞪他一眼：“那当然是要看看人家的态度，总不能是你一头热吧。”
“他要是没那个意思，就算你再怎么跟小爷闹，小爷爷也不会把你嫁过去的。”
“而且，他还准备考试吗？他都已经20了，若是再考不上，再没点正经营生，那是万万不可的。”
谢眠笑了：“放心吧小爷爷，他这次一定能考上的。”
叶宣季叹口气，他怎么就养了个这么单纯的小哥儿。
他狠了心：“好哥儿，小爷爷把丑话放在这里。”
“若是今年童生他没考中，你就断了这心思，我重新给你找个好人家。”
谢眠点头：“我听小爷爷的。”
再找好人家那是不可能的，有他在，这次没人敢动鹤湛容的试卷。
爷孙俩就这么话着家常，一连过了好几日，谢眠甚至都去镇上卖了好些帕子，都不见赵旭来闹事，谢眠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到有些奇怪。
这日谢眠捧着新买的一堆纸，还有一块墨，拎着吃食来到鹤湛容家，看到鹤湛容浇菜地的时候忽然福至心灵。
“鹤湛容！”
鹤湛容抬头嗯了一声，这些日子他早已习惯了小哥儿每天都来。
谢眠一脸狡黠的凑过去：“你是不是对赵旭做了什么？”
鹤湛容浇菜的手一顿：“并没有……”
谢眠哼哼两声：“你骗人，说话的时候都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鹤湛容，你是不是在帮我出气？”
鹤湛容想否认，可他确实是在给小哥儿出气。
“不说我就当你默认了。”
谢眠没让球球调回放，他是真的想听鹤湛容自己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做到的呀？”
鹤湛容直起身子：“没什么，就吓了吓他。”
谢眠不依不饶，直接上手，大胆的去拉鹤湛容的袖子摇了摇。
“你告诉我呗——不许跑！”
谢眠的手紧紧的攥着鹤湛容的衣服：“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我就松手。”
鹤湛容脸瞬间红了，他不自在的蜷了蜷指尖，磕磕巴巴道：“他做过那么多坏事。”
“我只是前些日子弄了点黑狗血，半夜翻进他家里泼到他床上了，又装神弄鬼的弄了好几天动静，他被吓着了。”
“真的以为是有鬼。”
谢眠一听就急了：“你每天晚上都去？”
鹤湛容愣愣的，老实答：“昨天晚上没去。”
谢眠恼怒：“你大半夜去别人家还要不要好好休息了？”
“虽然你是为了我，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你跟他不一样！”
鹤湛容被教育了一顿，不仅没有什么不满，反而露出了一个有些憨憨的笑。
看的谢眠心里的小鹿直接乱撞，乖死了啊啊啊！
“知道了，眠哥儿。”
谢眠轻咳一声，忍住自己想亲鹤湛容的冲动，他怕自己亲过去，鹤湛容会被他的孟浪吓跑。
“喏，这些是我给你买的新的纸页，里面还有一吊新鲜猪肉。”
“我说啦，我卖帕子养你，你要好好长身体啊。”
“听说考试条件可辛苦了，有的学子身体弱一些，估计都熬不过去。”
鹤湛容眼皮一颤，谢眠对他太好了，方方面面都好，好的有点不真实……
可他确确实实在享受这份好，他不能消遣谢眠，也不能再蒙蔽自己的内心了。
他上前一步，语气有些着急：“眠哥儿，你……你能不能等等我？”
“虽然我知道这样说有点不负责任，但是，但是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谢眠讶异，这是终于不缩在龟壳里了？
他弯眸：“我知道呀。”
“鹤湛容，你应该知道府城和县城，有些老爷会专门投资寒门学子，望他们将来出人头地的时候，好牵线搭桥。”
“我现在就是谢老爷，只不过是不那么有钱的谢老爷。”
“但是，我会卖帕子，会慢慢把自己的生意做大，以后会开绣坊。”
“你相信我吗？”
鹤湛容语气肯定：“相信。”
谢眠笑了：“所以，我说你这次一定能考上，你就一定能考上。”
鹤湛容心神一荡，他点头：“嗯，我会考上的。”
谢眠笑嘻嘻的：“好啦，那么我们的约定就算完成啦，你一定还记得我上次说过的话吧。”
“等你考上了，你就要答应我一件事。”
鹤湛容拱手作揖：“我能做到的，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谢眠嗯了一声：“那我走啦。”
“鹤湛容，永远不要自卑于我对你的帮助。”
因为你不知道，你对我何止是千倍万倍的好。
鹤湛容垂眸，看着那轻快的身影再次离开他的家门，他忽然就感觉自己周身好像也变得轻盈了许多。
像那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小哥儿一样。
鹤湛容一改往日的颓败，不仅把自己的小院打理的井井有条，更是舍得花钱多买了许多蜡烛，晚上挑灯夜读。
时间一转就来到了新年，谢眠卖帕子赚了不少钱，但是他从来没在村里露过富，除了叶宣季知道他赚了多少银子。
每日卖帕子得来的银子买的那些好吃的，好喝的，全都让球球放入空间里面，等到进了屋子，谢眠才会把他拿出来。
所以这三个月，叶宣季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好转，其中不乏有球球掺了药的缘故。
“小爷爷，我去给鹤湛容家送些春联。”
叶宣季有些担忧：“眠哥儿，你当心着点，临近年关了，鹤湛容那个小姨夫回来了，你别给他碰见了。”
谢眠眼神一凝，赵棋这不要脸的玩意终于回来了，他正愁没地方收拾他呢。
“知道了小爷爷，我会小心些的。”
叶宣季不放心，到底还是多嘱咐了几句。
谢眠帮衬着鹤湛容他不反对，他心里对那个孩子也是很同情的，但这份同情不足以让他拿谢眠开玩笑。
赵家村地方偏北，年关早已下了雪，现在路面上已经有了厚厚的冰，稍不注意就会滑倒，出门时叶宣季还拉着他说话，因此来的就晚了些。
谁知道刚巧让他碰见了赵棋像个土匪一样，搜刮鹤湛容原本就家徒四壁的家。
谢眠拳头攥的咯吱作响，但他没有选择打草惊蛇，隐匿在了赵染家的后墙根冷漠的看着。
像看死人一样看着赵棋。
赵棋搜刮一圈，没搜到什么值钱的，直接闯进鹤湛容的卧房。
【球球，监控！】
屋子不隔音，谢眠能听到说什么，但是他看不见。
赵棋在穷困潦倒的茅草屋里面转了一圈，唯一值钱的就是破败床榻上的一床棉被。
“小崽子，你还挺有钱啊，棉被都盖的起了。”
“钱藏哪儿了？”
赵棋伸手就去扯棉被，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了，没有钱就把棉被抱走，正好他家老二嚷嚷着换新被。
鹤湛容嗤笑一声：“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赵棋啐了一口：“真以为我不敢要你的命呢？”
他上前就想去掐鹤湛容，鹤湛容也不是任人搓圆搓扁的性格，直接矮身钻过去，回身一脚踹在了赵棋的屁股上，赵棋直接摔了一个大马趴。
“你个小畜生竟然还敢还手，我今天不打死你！”
赵棋恼羞成怒，可惜他这么多年一直喝酒，身体早就不行了，还没碰到鹤湛容，就被鹤湛容反手摔在地上。
“咳……嗬……”
鹤湛容一脚踩在赵棋的胸口，手上用力狠狠的掐住了他的脖子，冷厉的眼睛眯了眯：“你要打死谁？”
赵棋被鹤湛容眼里的冷意骇住，一时之间竟然忘了说话。
但脖颈间的窒息感让他很快就反抗起来。
“妈的，畜生，竟然敢对老子动手……嗬……”
鹤湛容手上用力，整个眼瞳都被阴翳盖住。
他娘说过，与人为善，不惹事，也不怕事，所以这么多年来因为名额问题，他从未放弃过奔走，尽管每一次都不尽如人意。
赵棋的传他的流言他也不在乎，本来他想的就是孤独终老，若是童生还考不上，还是敌不过一顶乌纱帽，那他便死在府城老爷家。
但这不代表，他可以任人欺负，不在乎是一回事，懦弱又是另一回事。
“赵棋，以后你再敢惹我，我保证让你新伤叠旧伤，汤药不断卧榻不起。”
鹤湛容退开，打开房门，从外头抽了一节竹竿，又毫不客气的转身回去，照着赵棋的腿就猛力打下去。
“啊！！啊啊！！”
赵棋抱着腿惨叫出声，他敢保证他腿一定是断了。
“小……畜生……”
“啊！！”
又是一棍下去，鹤湛容站在门口，逆着光像是要取他命的阎王。
“不会说话，就闭嘴。”
赵棋终于吓破了胆，意识到鹤湛容不是那么好拿捏的了。
“我不说了……以后都不说了，放了我……”
鹤湛容冷笑一声蹲下来，用竹棍打在赵棋脸上：“原来你也会害怕啊……”
鹤湛容重新站起来，作势要一棍子往赵棋的头上打，赵棋吓得魂飞魄散，眼一闭，一股尿骚味忽然出现在空气中。
鹤湛容嫌弃的丢了竹棍，像是拖一条死狗一样把赵棋扔出了家门。
“欺软怕硬的东西。”
鹤湛容拂了拂衣袖，转身就走，结果和躲在角落的谢眠来了个脸对脸。
鹤湛容：“……”
他下意识回头去看连连哀嚎的赵棋，又看了看一脸懵懂的谢眠，不动声色的往赵棋前面挪了挪，掩耳盗铃般的挡住他。
鹤湛容看着谢眠不说话，艰涩的滚了滚喉咙：“你……你怎么在这。”
说完就垂下了眼睛，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小孩，被人遗弃的大狗狗。
谢眠噗嗤一下笑出来，慢悠悠从墙后面走到鹤湛容面前：“小书呆，没想到你打人这么厉害啊？”
鹤湛容吓一跳，左看看右看看，顺手拉过谢眠把他往家里藏，刚走到屋子门口才想起来地上有赵棋的污秽，转手把谢眠拉到灶房去了。
“你怎么出来了，万一被人看见了……”
谢眠看见鹤湛容拉着自己的手，故意没提醒，仰头看他：“被人看见了会怎么样？”
鹤湛容叹气：“今日赵棋叫的那么惨，我还把他丢出去了，没一会儿就该有人把他抬回家了。”
“村里人会怎么说我我都无所谓，但若是让他们看见了我们在一起，对你有影响。”
谢眠笑嘻嘻的把俩人相牵的手举起来：“那怎么办？可是我们牵手了耶。”
“你要对我负责的。”
鹤湛容像是触电一样猛的把手抽开，磕磕巴巴道：“对不起对不起……冒犯了……”
谢眠不依不饶的嗯？了一声，凑过去小声威胁：“什么意思？你不想负责？”
“不是！”
鹤湛容急急的否认：“想…想负责的……”
谢眠笑了，丝毫不避讳的探头，给了一个软糯的吻印在鹤湛容脸侧：“好，我听见了。”
“这是我给你盖了戳，鹤湛容，你是我的了。”
“你你、你……”鹤湛容脸色爆红，先前只隔着谢眠半步，现在则是猛一个后撤步，手还惊慌的放在自己脸上，活像一个被欺负了的良家妇男。
谢眠歪头：“我怎么了？”
鹤湛容不好意思说亲这个字眼，偏开头：“反正，方才那样，万万不可。”
谢眠叹气：“知道了小书呆，我等你娶我好吧。”
鹤湛容听到娶，脸色又又红了：“你是小哥儿……不可、如此孟浪……”
谢眠笑嘻嘻的，“鹤湛容，你怎么一逗就脸红啊？”
“嫁娶都听不得了，那洞房花烛夜，你不会羞的躲到床底吧。”
“虽然我是个小哥儿，但是……我也有的，你要是不行，那就我来吧，只是那样我俩可能就，没孩……唔？”
“谢眠！”
鹤湛容臊的脸通红，第一次僭越的伸手捂住了小哥儿的嘴巴，要是不捂，他都不知道那张红润的小嘴巴里还要说出多么惊世骇俗的词来。
谢眠乐的心里直打滚，小书呆被他惹急了，竟然直呼他大名了。
一双眼睛弯成月牙，笑的像个得逞的小狐狸，鹤湛容感觉自己手又被烫了一下，惊慌的收回来了。
“冒犯了……抱歉。”
谢眠舔舔唇，可惜了，刚才应该舔一下鹤湛容手心的，竟然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