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丧彪的攻势更加谨慎,双拳护住中线,步伐沉稳,不再追求一击毙命,而是试图以更绵密的拳势将江尘困住。
拳风依旧刚猛,却少了几分之前的肆无忌惮。
江尘身影晃动,如同风中柳絮,在呼啸的拳影间飘忽不定。他不再硬接,而是以更精巧的身法游走,双手或指或掌,每每在丧彪拳势将尽未尽的瞬间,点向他手臂的曲池穴,或是侧肋的章门穴。每一次触碰都轻飘飘毫不着力,却总能让丧彪的气息为之一窒,拳势不由自主地出现细微的变形。
“你就只会躲吗。”
丧彪感到一种陷入泥沼的憋闷,他的力量仿佛打在空处,对方滑不留手,那种精准到毫厘的闪避和干扰,让他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处发泄。
“我在等你力竭。”
江尘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冷静得可怕,“你的气息已经开始乱了,强行催谷,还能支撑多久,三分钟,还是五分钟。”
“老子能打上一整天。”
丧彪怒喝,左拳一记摆锤横扫,逼退江尘,右拳紧随其后,直捣黄龙。
然而江尘只是微微侧身,左手如同灵蛇出洞,在他右臂肘窝的曲泽穴上轻轻一按。
一股强烈的酸胀感瞬间从肘窝蔓延至整条手臂,丧彪这凝聚了八成力量的一拳竟差点半途溃散。
他惊骇地收回手臂,发现右臂运转已然不如之前圆融流畅。
“第一处。”江尘飘然后退,与他拉开距离,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丧彪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右臂,又抬眼看向气定神闲的江尘,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谬感和危机感同时攫住了他。
不可能,他的横练功夫苦修二十年,早已臻至大成,寻常刀剑难伤,怎么可能被如此轻描淡写地破去防御。
“你用了什么阴毒手段。”丧彪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惊疑。
“人体构造,经络穴位,本就是最精密的武器,你不懂,不代表不存在。”
江尘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微张,指尖似乎有微弱的气流在萦绕,“你的功法,缺陷太大,或者说,教你功夫的人,留了一手。”
这话如同惊雷在丧彪耳边炸响。
他这身本事得自一位来历不明的游方僧人,僧人只教了他三年便不知所踪,后续的修炼全凭他自己摸索。
难道……真的有所缺陷。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信心。
“胡说八道。”丧彪强行压下心中的动摇,怒吼一声再次扑上。
他不信,他绝不相信自己苦练多年的依仗会如此不堪一击。
他将气血疯狂催动,皮肤下的古铜色光泽更加浓郁,甚至隐隐透出一股赤红,整个人如同燃烧的巨熊,双拳带着崩山裂石之势,疯狂砸向江尘。
面对这近乎疯狂的攻击,江尘眼神微凝。
他不再一味游走,身形陡然一定,右脚向后半步踩稳地面,腰胯发力,拧身,送肩,右拳如同蛰龙出洞,毫无花巧地迎向丧彪那硕大的拳头。
他竟然选择了硬碰硬。
丧彪眼中闪过一丝狂喜,对方终于不再躲闪,这是自寻死路。
“砰。”
两只大小悬殊的拳头狠狠撞击在一起,发出的却不是骨骼碎裂的闷响,而是一种如同重锤敲击败革的怪异声音。
气浪以双拳交击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卷起地面的灰尘。
丧彪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惊愕和痛苦。
他感觉到一股尖锐如针、却又凝练如钻的力量,透过他坚硬的拳骨,沿着手臂的经脉直刺而入,所过之处,气血如同被烧红的铁钎捅入,传来难以忍受的灼痛和撕裂感。
他踉跄着后退数步,整条右臂软软垂下,不住地颤抖,那钻心的疼痛让他额头瞬间冒出冷汗。
他低头看去,自己的拳面上,竟然留下了一个清晰的凹陷,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紫红色。
“第二处。”江尘缓缓收回拳头,他的指关节也有些发红,但显然并无大碍。“力聚一点,破面穿甲,你的防御,在我眼里如同纸糊。”
丧彪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恐惧。
他引以为傲的拳头,他那足以开碑裂石的拳头,竟然在正面对撼中败了,而且败得如此彻底。
对方那凝练到极致的力量,完全颠覆了他对力量的认知。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丧彪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颤抖。局长的身份绝不可能拥有如此恐怖的身手和眼力。
江尘没有回答,只是迈步向他走来。
他的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丧彪的心跳节拍上。
“你的横练,已破两处,气血逆行,运转不畅的滋味不好受吧。”
江尘的声音依旧平静,“现在,你还能发挥出几成实力,五成,还是三成。”
丧彪咬着牙,试图调动气血,却发现右臂几乎废掉,左臂也因之前穴道被点而运转晦涩,更麻烦的是,体内气血因为右臂经脉的创伤开始出现紊乱的迹象,胸口阵阵发闷。
他知道,对方说的没错,他的实力正在飞速下跌。
看着步步逼近的江尘,丧彪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和绝望。
他不能输,输了二爷绝不会放过他。
他狂吼一声,不再顾及伤势,将残存的力量全部灌注于左腿,一记势大力沉的侧踢,如同钢鞭般扫向江尘的腰腹,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然而,江尘似乎早已预料。
在丧彪起腿的瞬间,他身形猛地一矮,几乎贴地滑行,险之又险地避过那凌厉的腿风,同时右手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一点微不可查的寒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向丧彪作为支撑腿的左脚脚踝内侧照海穴。
那是人体足少阴肾经的要穴,与腰力运转息息相关。
指尖触及皮肤的瞬间,丧彪只觉得整条左腿,连同半边腰身猛地一麻,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知觉。